又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意识的一阵痉挛,使悔空从幽沉的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脑海里片刻的空白过后,属于那个陌生少年方在天的记忆又源源不断地涌现了出来,清晰无遗地摆在那里。
“水……水……水深……火热……”忽而,悔空只觉一股强烈已极的燥热感从喉间冲到了大脑神经反应最敏锐的部位,顿时求生的欲望就像干渴一样占据了他的心灵,前生的宏图大志,自己曾经而立的堂堂武林盟主之身,如何能就这样灰飞烟灭、撒手人寰,不顾及江山社稷的福祸存亡,以及黎明百姓的生死安危!
只是,方在天的记忆光芒又照射了下来,悔空沉沉中叹了一口气,如今自己变成另外世界的一个少年人了,哪还是那位人人敬仰心怀雄图伟略的少林高僧!
“我既入空门,然而欲念未消,意气用事,佛祖却饶我恕我,让我转世重新做人,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我千万不能辜负了如来大佛的一番好意!”意念及此,悔空当即内吸真气,沉入丹田……
“李医生,你快看,病人的呼吸越来越明显了!当真是奇迹啊!”病房里,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护士欢声道,脸上眼中满是惊喜的神色。
“我来看看……”李医生听到那护士的欢叫声,连忙转过身来,注目观察躺在病床上脸色稍有好转的方在天。
悔空本是内家高手,他出道之前曾跟一名神秘的武林侠士学过一些基本的内功心法,出家为僧后,不到半年,他便破格继承了慧相圣僧的衣钵,成为声名远播的少林寺的方丈,主持掌门之职,而后修行《易筋经》等佛门正宗的功法,境界突飞猛进,一度被各道江湖人士奉为神明,堪称“天下第一”。
“外纳之气为何如此顺畅?”悔空虽然能够自控内息了,但是奇怪始终提不上一口气息,足以由内而外地敞开人体的七窍之门。
他很想睁开眼睛,可是依然是乌沉凝重的一片,眼前像压着一块重逾千斤的磐石,怎么都冲不开它的压迫。
“呵呵,他终于无碍了,度过了第二危险期,我想啊,等到刚才注入他体内的那股麻醉感消失以后,他就会平安无事地醒来了。”李医生细细诊察了方在天的病情,忽然忍不住朝那小护士会心一笑,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嗯。他没事就好了。他妈妈可担心了。”护士爽朗地笑道。
旁人的对话,悔空一一听在耳里,他琢磨着,脑中的记忆瞬即刷新,他便明白了那些话里的意思。
良久,悔空猛一吐气之间,双眼豁然睁开,久违的光明卷进了贪婪的视线圈……
“李……李医生,他,他真的醒了!”那护士无比欢喜地凝视着从死神手上挣扎回生的方在天。
“哦!”李医生也表现得异常地喜悦,他连忙伸手摸了一下方在天的额头,看上去很是欣慰。
“小冯,快减压氧气阀。”
护士照做。
“小伙子,你感觉怎样了?”一会儿,李医生又示意冯护士拔掉了病人脸孔上的氧气罩。
大夫?医生?护士?
面前的情景似曾相识,新的记忆告诉悔空,自己置身之地是医院的病房,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那两个人是医生和护士。
小冯见方在天愣愣地没反应,娥眉不由得地蹙了起来,心想,他是不是因为头脑受到重创,变木头人了?
李医生倒并无担忧,而是对小冯说道:“他没大问题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休息好。慢慢恢复。”
随后李医生和小冯缓步走出了门,约莫半盏茶的工夫,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在天……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进门的金文利几乎是扑到床边的,她两眼红肿,满脸泪水,神情又是高兴,又是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