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五点即还不到卯时我就醒了,因为地上实在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而且我真的好饿。柳姨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这才想起她昨天晚上好象说过每个人都要在卯时前起床的。
药已经熬好,气味难闻之极,我拆开封口将药倒入碗中,真的是恰巧一碗,我以为是给谭伯熬的便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柳姨,柳姨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喝下。”
我手一抖,碗滑下去,柳姨弯身前倾顺手抄了起来递到我唇边:“喝下。”
拜托,药是不能乱吃的呢,怎么说来着?对,“是药三分毒”,何况这药连颜色都看着那么怪异。可是我不喝怎么办?柳姨那样子摆明了我喝也得喝,不喝她灌着我也得喝,与其被灌不如我自己喝吧。我一口气喝光碗中的药也不理会它烫得要命,我刚将药吞下去,柳姨又递过来一碗开水,我只得又喝了。
没有给我休息的时间,柳姨要我准备早餐尔后整理言子君的房间。不明白言子君为什么会住在花圃中,不过他好象也并不是天天回来,这样最好,他在的时候我感觉最压抑。
他的房间简单的要命基本上只有睡觉用的卧具等物,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很好整理。西边另一间耳房是箫爷在住,我也帮他整理妥当。我的房间里也只有床和梳妆台,看着床多想扑上去睡啊。只是突然觉得嗓子眼好痒堵了个东西似的,我跑出房间拼命咳嗽,咳得整个肺部都是疼的也没有咳出东西来,我难受得真想直接用手去抠。柳姨偏偏在这里叫我去厨房,我一边咳嗽着一边来到厨房,柳姨只是递给我一碗开水。我喝了后并没有止住咳嗽反而咳嗽得更厉害了,只是这一次咳出了一团黑色血块似的东西,粘乎乎臭腥腥的甚是恶心。
柳姨冷淡地开口:“好了,你的嗓子保住了。再过两个时辰你就可以说话。”
我心中涌起的却不是感激而是悲哀,我已经有了一辈子当哑巴的准备也乐于做一个哑巴,因为很多时候都是“是非只为多开口”,如果不能讲话虽然会有很多不便和痛苦但另一方面也可以省却很多麻烦。可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啊,有人擅自下毒毒哑这个身体的嗓子又有人擅自解了毒,没有一次是我可以控制可以选择的。
我只是默默地做着柳姨让我做的一切事,我打定主意绝不轻易开口说话。到了申末酉初,我准备好晚餐后,柳姨交给我几套衣服,都是青绿色的侍女服,而谭伯叫我一起吃饭,柳姨则说我现在只能喝点粥。
我一个人在厨房喝白粥,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治好我的嗓子?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治好我的嗓子?我知道柳姨是怕误了最佳的医治时间,只是我真的无法感激她啊,我真的很不情愿接受这样的事。
怕被人看见,我擦干眼泪将厨房收掇了一下,柳姨也快进来了,收拾好餐具我今天就应该没有什么事做了,昨天都没有洗澡呢,难受死了。
洗完澡穿上侍女服再配上恭谨的神态,嗯,还真是那么回事,看来我真的是生就劳碌命啊。忽然就想起了我以前对美不满时说的话:“她们的母亲生下她们都不是给别人做奴隶的。”我不由苦笑,难道现在这样的遭遇是上天对我说这话的惩罚?
本来想着今天能早点休息的,偏偏天不从人愿,戌时中,言子君竟然回来了,箫爷,谭伯,柳姨他们都在迎接我能不迎接吗?好在言子君已经吃过饭,柳姨不会再让我去做饭但却让我为言子君准备洗澡水。奇怪了,这言子君不过是个侍卫总领怎么箫爷他们都那么尊敬他?不过这些也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也许我该考虑的是如何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嗓子已好吧。
言子君浴后只穿了件棕色的长袍坐在厅堂和箫爷聊天,我听他叫箫爷“洞箫”。我站在旁边心里巴不得他们都快去睡觉这样我也就能睡觉了。言子君偏偏在这时将目光转向了我:“你并不叫哑妹,你叫什么?”
面对他一脸的严肃以及不怒自威的目光,我心中胆怯起来,柳姨肯定会告诉他我并不是哑巴只是被人下了毒而她已经解了毒,我根本就瞒不了任何人,可是我真的不想开口啊,怎么办?
言子君显然不是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他剑眉微微一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说。”
“郁荣,郁郁葱葱之郁,欣欣向荣之荣。”我开口了,声音竟然是我本来的声音,清而柔,脆而嫩,悦而丰,略略带一丝自然的娇媚。从洞箫的神情来看,陆惠芳的声音应该不是这样的。
言子君眉头一皱:“据我所知,万方府并没有姓郁的大家也并没有叫郁荣的小姐,你究系何人?”他在生气?
“我不是小姐,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父亲早逝由寡母养大,母亲在战乱中去世而我又误服哑药……”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害怕。他若是问我住哪,母亲葬哪,我可真说不出来。
言子君只是盯着我却并不再发问,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腿一软“扑通”跪在他面前只是不敢再说一句话,说的越多就会错的越多。
“起来吧。”言子君静静地说,“花圃里所有人都无须多礼。”
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我的话,可能他真的掌握着整个万方府的所有情况,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再追究我是谁。
洞箫看了我一眼轻声问言子君:“差不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