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桐坐在窗前,透过那扇竹窗,呆呆地望着院子里那三个人,雨曦和乐海带着季擎在院子里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雨曦做母鸡,紧紧地护着季擎,乐海就像一只老鹰张牙舞爪地从这边跳到那边,把季擎逗得咯咯地笑,那快活悦耳的笑声响彻在院子里。她好久没有看到儿子这么开心了,仅仅几个小时而已,他竟然已经粘腻起乐海了,她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人类血浓于水的这份亲情。
四年了,她就像一只被尘封被冬眠的蛇,正酣睡无知无觉地在土壤的底层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来到丽江的那一天开始,她不看,不和北远的任何人联系,她知道乐天一定会找她,她不想给他机会,乔中怀夫妇的话粉碎了她对他所有的信任。他竟然背叛了她,在一种绝望的悲伤中她决定带着晓宇走。那边桂姨和永叔就没了主心骨,于是,他们仓促地决定全家南下,投奔到丽江桂姨和她母亲共同的好姐妹邵雅——雅姨那里。紧接着他们在丽江开了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永记,亦桐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她实在舍不得那个孩子,于是,她毅然决然地生下了他。
四年的时间,她在对乐天的爱与恨中徘徊、挣扎。有时候,她想起他的好,就发疯般地想他,甚至几次都想带儿子回去找他,但是她随之就想起他对她的不忠,她就又气恼了。于是,生活在矛盾中一点点过去,到最后,她就真的不敢想了,四年的时间不是一个短的日子,一个男人不会固守一份感情岿然不动。他或者已经结婚了?生子了?或者已经娶了子惠了,又或者他娶了别人了,她在一种周而复始的思念和恐慌中打发着她的日子。她想埋掉对他的那份记忆,但是,小季擎的存在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他实在长得太像乐天了,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包括那份神情,几乎就是乐天的再版。
有时候她会对着他一坐好久,尤其小季擎会常常用稚嫩的声音问她:爸爸呢?我的爸爸在哪里?我怎么就没有爸爸呢?她就忍不住一阵心酸,抱住季擎百感交集实在无言以对。四年的生活就这么过去了,然后,乐海就这么出现,毫无征兆,毫无准备带来了乐天的全部讯息。四年了,他仍然在等她,固守着对她的那份承诺,那份感情。四年了,他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她。
她太震撼了,太意外了,太不知所措了。仿佛一道没有门窗的屋子,突然被启开了一个缺口,阳光就大肆肆地冲了进来,突然给了她一种无法适应的昏厥。怎么会?乐天怎么会等了她四年?四年的时间,她没有给过他任何信息,他能等到什么
?那椎心的疼痛就不请自来了。乐天,乐天,她心里喊起了这个名字,眼泪止不住就流了出来。
院子里,季擎依然在咯咯地笑,乐海已经把他驮到了肩头,带着他满院子的飞跑起来。雨曦在后面追着,他笑得前仰后合,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闪着那金色的光华,那情景是感人的。她眼里的热□嚣着冲上来,她转过视线,埋下眼睑,盯着桌上的电脑。刚刚乐海郑重地把笔记本给了她。“你一定很少上网,”乐海粗声说“否则,你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他在找你,你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被感动,除非你是一块木头。你去看看,他用为纳德的名字开了一个微博。四年的时间,他每天都在更新,你看看吧!”
她忐忑不安地盯着那台电脑,仿佛一下子它就成了乐天本人。四年的时间,她没有见他,突然间他就出现在眼前了。她紧张慌乱,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都写了什么?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她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堵在了喉咙口。打开了电脑,进到了为纳德的微博,首页里,乐天写的第一条微博:
为纳德,纳德是熏衣草的别称之一,熏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为纳德,顾名思义,就是为了等待爱情。曾几何时,发现那间酒吧,那个名字竟成了我现在生活的写照,从你走的那一天,我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待,等待我那离家出走的你有一天能够回头。
今天是你走后的第21天
子惠走了,我曾经希望和她的关系能够在一种自然和谐的状态下分开,但是谁说的,两个人的分手,必然会以一方受到伤害为代价。对于她,不管是谁的错,我内心仍有一份歉疚。而对于你,我更是椎心的痛,你是那么追求完美的人,宁肯为那1%而放弃那99%是你追求感情的原则。所以我会等,一直等下去,不知道时间可不可以洗刷掉我那不完美的1%。
今天是你走后的第42天:
乐海今天去自首了,他断然拒绝了所有人的劝解,我知道他一是为了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自己。这两年多的日子,相信他绝对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我常常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当初你第一时间知道是乐海撞死了你母亲,以你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给我们相处的机会和发展的可能。所以,幸与不幸,怎么能分得清楚。
今天是你走后的第66天
乐海被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