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子惠清楚的说出了顾亦桐的名字,刘文涛如释重负地偷舒了一口气。他思忖地看了一眼子惠,那落落大方的举止,那谦谦有礼的态度,那和气怡人的笑容,再看一眼他那几个醉得七荤八素的朋友,把他们弄回家都还是个问题。他吸了口气,“好吧,”他恳切地说:“那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平安送回家。”
子惠从沙发上扶起亦桐,给赵高递了个眼色,赵高会意赶紧过来,帮忙把亦桐架出酒吧。酒吧外,一阵凉风猛然袭过来,亦桐恍惚中睁开眼,转过头看看赵高,又转过头看看子惠,脸上浮起了一丝醉人的绮丽的笑容。子惠被她的笑容吓了一跳,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亦桐却亲热地摸了摸她的脸,“晓丽,你的脸什么时候小
了这么多?”又转头看看赵高,摸摸他的胡子:“刘文涛,”她笑得调皮:“你什么时候长了胡子了?”她咯咯笑着,头一歪,又人事不知了。
子惠吸了一口冷气,和赵高一同将亦桐架到离门不远的那辆奔驰车上。打开车门,将亦桐放到后坐上,她和赵高相视一眼,就转过车头,打开前车门,坐了进去,赵高也随即上了车。
车子发动引擎,打了一个饱嗝向前开去。赵高心慌意乱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子惠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握着那个方向盘。午夜时分,万籁俱寂,街上的人影早无,偶尔有几辆飞驰的车叫嚣着从旁边闪过,搅得人心里一片胆寒。好一会儿,赵高嗫嗫嚅嚅,忐忑不安地说:“一定要这样做么?不太好吧!”
子惠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着眼看着前方,狠狠地,笃定地:“一套纯进口的乐队设备,对你没有吸引力么?”赵高迟疑着,思忖着,脑袋里迅速衡量着得失,末了,他终于吸了口气,咽了口吐沫,像是给自己打了气,他沉声吐出了一个字:“有。”
、陷害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亦桐真的不知道了。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轻飘飘,空落落的在半空中飞扬,软软的,松松的,一会儿被悬在云端,无法着陆,一会儿又穿过烈日,全身仿佛被一个熔炉炙烤燃烧着,一点点融化,一点点蒸发。紧闭的喉咙里仿佛有股气流堵在那里,发不出一点声响,干涸的要命。她费力地挣扎着,然后,在一阵排山倒海的抗争中,她蓦然睁开眼,一道幽清的光线不知从什么地方渗了进来。她本能地蹙起眉,狐疑地环视着周围,逐渐清醒的意识提醒她,这是一个陌生的所在,不仅陌生而且怪异。一个只有十几平方米的房间,摆设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一个陈旧的床头柜,一张老式的茶几和椅子,几乎再无其他,发黄的被褥,深褐色的窗帘,墙壁是灰白斑驳的,污浊的地方处处可见。最奇怪的是房间的光线,直觉告诉她,现在应该是白天,但是四周却一点都不够明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她一下子惊跳起来,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拉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上身的内衣,□的牛仔短裤俱在。只是自己缘何只除掉了上衣外套,她真的想不起来了。她的思绪开始飞快地旋转,努力搜寻昨晚的镜头,她的记忆是零碎的,松散的,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杯忘情水。忘情水,该死的忘情水,她在心里诅咒了一句,真是忘的够彻底。她从床上慢慢坐起,这才发现头痛欲裂,四肢酸软,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她按捺住胸口的那股逆流,从床上勉强站起,走到窗口,拉开窗帘,这才恍觉,这应该是一个半地下室。对面是灰暗的墙壁,透过窗玻璃向上仰望,可以看到有个两尺宽的缝隙,光线正从那里投泻下来。这是什么地方,她心里的疑窦加剧,听到门口有说话声,她迅速转身,拉开门。
门外是一条灰蒙蒙的走廊,走廊的棚顶是两盏发黄的白帜灯,灯光也是灰蒙蒙的。对门有一男一女正在说话,男的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风尘仆仆,拿着一个特大号的蓝白条编织袋。女的四十多岁,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用钥匙开门,边开门边和那个男的说着话:“条件当然和大酒店没法比,但是胜在价格便宜。在哪不是住啊!”听到身后有声音,那女的回过头来,冲着亦桐热情一笑:“你醒了?”“这是什么地方?”亦桐问。“这里是招待所。”女的把门打开,那男的进了门。女的就留在门口和亦桐说起了话:“是你的朋友把你送过来的,他们说你身上没有身份证,住不了大酒店,还给了一百块钱呢!”女的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喜。末了,她象想起了什么,冲着她向前方扬了扬下巴:“你要是洗脸
就到那边。”
亦桐客气地笑了笑,回身关门的时候没忘问了一句:“是一个男孩和女孩送我过来的么?”“是一个男孩和女孩。”果然是刘文涛和王晓丽。想想刘文涛,想想王晓丽,想想他们之间的那份羞涩,那份暧昧的情愫,嘴角就忍不住悬起了一丝笑容。年轻真好,她失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老气横秋了。然后,她就一下子惊觉起来,想到一个晚上没有回去,桂姨不急疯了才怪呢!心里有份不安就迅速从身体里蹦出来抓住了她。
草草洗漱完,穿过那发霉暗淡的走廊,上了楼梯,光线终于豁然开朗。看到刚刚那个女的正坐在服务台织着毛衣,和她打了个招呼,亦桐就匆忙出了那家半地下的旅馆。走到门口回头看看旅馆的招牌,好在来旅馆,她心里轻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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