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点了穴,呆呆地定在那了,眼泪无声地滚出来,就一直往下落。透过那层泪雾,她伤痛地绝望地恻然地凝视着他。
心中那份不忍又回来了,他皱起眉,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帮她擦干眼泪,手在半空中挨着她的脸停下了,耳边,又想起那个声音:不要给她幻想,不要给她希望。他狠狠心,硬生生地缩回了手,歉然,自责洒在了脸上。“对不起,子惠。”他诚挚地低语:“是我伤害了你,我向你说抱歉。”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声音可怜兮兮地从嗓子里飘出来。“那个人是顾亦桐对么?”他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她沉思了一下,一丝奇怪的神色从脸上飘过,她的眼泪沉在了眼底。扬起睫毛,她两眼目不转睛地看他,眼底有一簇怪诞的光亮在游动。
“我爱你,这是我的事。对么?或者顾亦桐没有我这么爱你,或者有一天你发现你们原来不合适。生活中没有太多如果,但是一定有很多或者,所以因为这些或者,我也不放弃。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有一天你记起我的好。”“子惠。”他喊
“不要说了。”她嘴角牵起了一丝笑容:“你去找你的爱情,我在这里等待我的爱情,我们各有各的追求,两不相干。”他呆了,傻了,头脑不清了,本来就准备不足的思绪条理被她这么轻轻一搅,就乱了阵脚。有好一会儿,他瞪着她,竟不知该说什么。然后,他看着她轻轻窈窈地从沙发上起身,无事人似的从他身边走过。他意识到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一次没有多大意义的谈话,甚至是一次特别糟糕的谈话。因为从这次谈话以后,子惠似乎总是有事没事就往天海跑。坐在乔乐天的办公室,看着乐天审批文件,接电话,打电话,查阅资料,她就那样一声不吭,安然静默地坐在乐天的对面,两手托着腮,全身凝注地注视着他。实在把乐天看得不自在了,看得坐卧不安了,他抬起眉,研究地看着她:“子惠,你就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么?你的论文写完了么?你可以和乐海出去玩,可以找洋洋去逛街,你不可能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同学在这里的对么?”子惠坦然一笑,“不,我就喜欢在这里看着你,我并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啊!”弄得乐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找乔太太抱怨。乔太太一脸好脾气地笑:“那有什么办法啊!总不能像栓只猴子似的把她栓在那。”看来,乔太太是存心想将乐天和子惠绑在一起了,他只能投降,只能寄希望子惠能自动醒觉。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中,他又焦又躁地过了几天。
然后,这天下午,临时开了一个部门会议,不过是对前一个季度的工作汇总,和对下一个季度的工作安排做一些议项和讨论。工作总是一层不变,周而复始的,讲的人激情昂扬,听的人心浮气躁。一连好
几天,乐天都是心浮气躁的。秋天应该是秋高气爽的,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一股低气压徜徉在这个城市的半空,徜徉在家里,徜徉在办公室,现在又徜徉在了会议室。乐天皱着眉,在心里较着劲,努力想集中精神去捕捉广告部那位刚走马上任的年轻的小经理一番气宇轩昂的演说。但是,终于,他乏力地靠到椅子里,那小经理字正腔圆的声音就变成了一群蜜蜂,一群小鸟,嗡嗡嗡,啾啾啾在他耳边叫,把他吵得好不郁闷。
直到会议结束,走出会议室,他的头仍是昏的,思维是僵硬的,看到子惠正坐在会议室前的沙发上,双膝合并,一本杂志平摊在膝盖上。听到会议室的门响声,她马上抬起头,倦怠的神情一轰而散。他的头更昏了,心更烦了,他扳起脸,扫了她一眼,不快在眼底隐现。他没说话,快步向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