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到激烈处,对方那个叫付英雪的女人一怒之下就飞扑过来,直抓到顾亦桐的当事人刘世昌的头发。刘世昌也不甘示弱,回手也一把抓住了付英雪的头发,双方登时撕扯起来。代理审判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和那个看起来比她更小的书记员,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呆在那没了反应。
情急之下,付英雪的代理人站起身,一把拖住了付英雪。顾亦桐也起身帮忙拉开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慌乱之中,顾亦桐的手被付英雪狠很的抓了几下,鲜血立时流了出来。想着那个场面,亦桐至今日仍心有余悸,似乎在法庭上,距离不是产生美,绝对是产生保障,产生安全。
任她再怎么磨蹭,民事二庭的房间已经在眼前。她停伫在门口迟疑了几分钟,深吸了口气,然后把门推开。审判员书记员,付英雪及其代理人,刘世昌都已到庭,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迟到,亦桐坦然地走到了被告代理人的位置。刘世昌看见她满脸堆笑的向她点了点头,她嘴角动了动,没有拉出笑容,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刘世昌没有太多好感,甚至在心里对他还有点
鄙夷。
见到亦桐到庭,审判员抬起头,抚平桌上的材料,清了清嗓子,宣布开庭。听着她例行公事的宣读法庭规则,亦桐坐好,从公文袋里抽出相关的资料,习惯性的一张张翻开,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望望对面,随即心里一宽,这样的距离对方还不至于扑过来。正好碰到付英雪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她心里一凛,转回视线,把目光停到桌面的材料上。
其实这是一个简单的案子,原告付英雪和被告刘世昌本就是一对同居的男女朋友。付英雪手上有一间英雪化妆品公司,因为财务规章,公司的制度都不健全,刘世昌就凭借着和付英雪的情侣关系将大成公司欠英雪公司的几笔货款收了回来,中饱了私囊。本来这种事情以前也有发生,但是,这次不知怎的,付英雪竟一怒将他告上法庭。
因为双方关系微妙,提交的证据又层出不穷,所个,法庭就不断的从法庭辩论回到法庭调查,只要付英雪拿出新的证据,刘世昌也会提出新的证据予以反驳。仿佛证据已经不是客观存在,而成了流水线的作业,随时可以被创造,随时可以被生产。这样反复了几次,大家都精疲力尽。从来没有一个案子,程序如此混乱,能令原被告代理人,包括审判员的意见如此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希望案件快点结束。
亦桐这一次提交的是英雪公司给刘世昌出具的收据,上面有英雪公司的财务章和印签。针对这个证据,审判员开始组织质证。听到审判员的询问,付英雪的代理人转过头看了看她,付英雪向那代理人摇了摇头。于是,代理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反驳意见,就没再说什么。付英雪似乎没有前几次的剑拔弩张,竟出乎意料的沉默。她疲惫倦怠地靠在椅背上,满脸的萧瑟,头发没有初次那么整齐,脸上很厚的妆容依然掩饰不住那几分沧桑和憔悴,使她看起来几乎是苍老的脆弱的。
她的目光空空地看着桌面上那一沓材料出神,仿佛庭审与她无关。她的神情,那一丝倦怠和怆然忍不住让亦桐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和怜悯。一个叱咤商场多年的女强人,被一个男人挥霍掉了半个身家,竟无法无力为自己争回那部分权益。突然间想起刘圣元在会议室里对他们这些刚出道的小律师气势轩昂接近咆哮地训话:“律师是干什么的?律师就是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因为这句话,刘圣元在她心里德高望重的形象顷刻瓦解。
而现在,望着付英雪,亦桐不得不慨叹,自己也在帮着刘世昌把黑的说成白。也是生平第一次,她突然对自己从事的这份职业产生了深深的迷惘。这样想着,忍不住对付英雪多看了几眼
,付英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正了身子,看到顾亦桐向她望过去,,就狠狠地使尽全力瞪了亦桐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有嫉妒,有仇恨,有敌意,还有醋意。亦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脊背上竟冒出了冷汗。
接下来的庭审出其的顺利,因为已经开了好几次庭,个中关系早已经了然,审判员在询问双方没有多余的意见后,表情显然松弛了不少,眉间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轻松兴奋。宣布庭审结束后,那代理审判员就匆匆地离开了法官席,从侧门退庭而去,留下书记员打印庭审记录。
看着刘世昌在上面签完字,亦桐接过笔录,象征性地看了一遍,对其中几处无伤大局的错误也迷糊过去。她心里清楚,这个案子,付英雪根本没有胜诉的可能,刘世昌准备的或者说是创造的证据太充分。签好字,把笔录放到桌上,听到了书记员的一声惊呼:原告呢?怎么没有签字就走了?亦桐这才发现,付英雪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了踪影。书记员一脸的埋怨:“开了这么多次庭,不应该连这个都不懂吧!”顾亦桐失笑,抬腕看看表,这才惊觉,时间差不多了,马上要到市中法院去。幸好这里距离市中法院仅隔一条街,走着过去应该来得及。
这样想着,抓过桌上的公文袋,就向门外走去。匆匆下了楼,刚走到法院门前的台阶,刘世昌就从旁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亦桐这才恍然,因为走的匆忙,已然忘记和他打招呼了。于是,她一边走边说:“估计付英雪那边也不会再拿什么证据,法院肯定很快会下判决,法官比我们更不想在这个案子上耗时间。”“那是,料想她再没有什么力气拿什么证据,我反正有大把的时间陪她耗,我有大把的证据等着反驳她。”
亦桐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刘世昌,细眼,阔鼻,与脸型相比,嘴巴的比例略微有些大,高高的发际,梳着背头,使他看起来有一种成熟的市井味。实在是貌不出众,何以付英雪会栽在这么一个男人的手里呢?她眩惑了,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勉强压住心中的那份怒火,她的嘴角挂起一抹冷淡近乎嘲讽的笑容。
她正视着刘世昌,毫不客气地说:“实际上法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案子,付英雪根本不会赢,纵使她有再多的证据,你都能拿出证据反驳,她公司的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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