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寒躺在正殿反复地思考着那怪声的问题,看来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柳檀馨问问。月寒想到。正在月寒睡不着只际,在院子外响起了悠扬的竹笛声。月寒翻身起来,嘟哝道:“大半夜会是谁那么有雅兴。”起身开门,透过门缝望去,院子中空无一人。月寒将剑握在手中。临走前,月寒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东房,却见那东房纸窗里透出一点光亮,月寒以为是灯光,便也没多在意。悄然出门去,追随着笛声一路出来,到得门前的野草前,那声音似乎还在前边。月寒不得不拨开一人多高的野草,就在快靠近时,放慢了脚步,减少了呼吸,逐渐向着目标靠拢。然而眼前却是一亮,这野草后边,竟然是一处水塘!在皎洁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夏虫鸣声不绝于耳,却完全被笛声掩盖过去,更像是在为着笛声伴奏。就在这水塘前的一处草垫上,盘坐着一位姑娘。借着月光,月寒一眼便认出这背影和衣着,应该就是柳檀馨了!月寒聆听着柳檀馨吹奏的乐曲,曲调杂乱,似乎有许多心烦意乱,优美掩饰不住其中的忧伤,月寒正欲上前。
“月寒!你怎么在这儿?”绯玉喊道。“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踪人家檀馨!”
绯玉这一喊让月寒着实吓了一跳,同时这也引起了柳檀馨的注意,笛声停了下来。绯玉拉着月寒走了出来:“檀馨,看我抓到谁了,这家伙竟然在这里偷听,幸好我回去取东西回来的时候撞见了。”
“什么叫偷听,我睡不着,听见笛声,便来到了这里。这不,刚要出去和柳姑娘打招呼。”
“哼!狡辩!”绯玉白了月寒一眼。
“好了,绯玉。是檀馨惊扰到了楚公子,你也别怪罪他了。”柳檀馨摇头说道。
“你看,还是人家柳姑娘明事理,哪像你啊。”月寒说道。
绯玉气得直跺脚:“你……!”
“柳姑娘,刚才听你的笛声,好像有什么烦闷心事,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既然你是绯玉的好朋友,也就是我楚月寒的好朋友,柳姑娘一句话,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月寒抱拳道。
“不理你……花痴!”绯玉心里想道。
柳檀馨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谢谢楚公子好意。绯玉也问过相同的问题,既然楚公子有兴趣,就一起坐下来听听吧。”
“哼!便宜了这傻瓜!”绯玉嘟着嘴,和柳檀馨坐在了一边,楚月寒则坐得稍远,三人一齐面向水塘,欣赏这荷塘月色。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有些时候,我连自己是不是一家人都不确定,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了解。”柳檀馨叹气道。“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没提过,当初家里的制香密法也全是只传嫡系,其他人要不自己参悟,要不就只做做普通的香维持生计。到我娘这里却发生了变故。我娘因为天资聪颖,对制香之法总是能举一返三,爷爷十分疼爱,方才将本该传给嫡系的百年制香密法传给我娘。娘拿到这密法之后,自然有许多人眼红,但是迫于爷爷的威信,那些不服的人不得不暂时压制自己的不满。爷爷去世以后,家中人为了巴结娘,对我特别好,那时绯玉你也刚巧来到了柳府。”
“原来……我以为……”绯玉吃惊地看着柳檀馨。
“以为什么?以为柳家的人都那么好心,对吗?”柳檀馨苦笑。“其实那时候家族内的明争暗斗也在进行,只是并未针对我们罢了。在你走之后,大家都知道了阿谀奉承并不能从我娘那里骗得制香密法,于是都撕掉了往日和善的面纱,从进贡香逐渐的蚕食,最终我娘除了会做香以外变得一无所有。娘那时还一直相信他们不过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从不放弃地传授给他们制香密法。在他们学会以后,便想将娘除去,这样也就没人能和他们的香竞争了,只是他们一直苦于没有赶出家门的方法。再后来,不知道是谁找到了一本家谱,而那家谱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和我娘甚至是爷爷都没有柳家半点血统,我们的那位祖上,名叫‘裴剑’,是‘柳世封’所收义子。那本书还有半页不见了,一直找不到。不过,这也足以让我和我娘被赶出家门。”
“那这样,不就是所有柳家人并非出自柳家血统了吗?”绯玉问道。
“并非如此,家谱上写着,除了裴氏一脉,还有后来融入的柳家远方亲戚。这就从血统上清楚的将我们两家区分开来。”
“于是,你们就被赶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因为娘对香的造诣,自己创造出了许多种不同用途的香,其中有一种香名叫‘腐神削筋香’。”
“腐神削筋香!”月寒吃惊的喊出声来。
“怎么?”柳檀馨惊奇的望着月寒。“你们认识这种香。”
“嗯……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来此正是为了寻找这种香的来源,因为这种香太过稀少,而寿阳又是这种香的原产地。”月寒将那次中迷香的遭遇说了一遍,只是将剑被夺,小狼被掳的事情略而不提。
“谁会那么狠毒?这种香如果得不到解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人武功全失。娘当初制造这种香的本意是想一位行走江湖的朋友在危机关头自保,然而这种香毒性猛烈,被家中人抓住把柄,我们便被赶了出来。”柳檀馨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垂泪。“娘那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后来娘对人越来越冷淡,就算对我也是如此。”
“檀馨别难过,不是还有我吗?”绯玉安慰道。
“我想问一下,除了你娘之外,还有没有人会制造这种迷香。”月寒问道。
“没了,这迷香原料只有我知道,普通人连‘离魂花’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制造的工序复杂,且配药必须很精细,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香不随人意,用香之人反会受其害。”
月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见柳檀馨伤心,便不好多问,只得说到:“嗨!咱们出来是欣赏风景的,何必说那么多不愉快呢。”
“就是就是!”绯玉连连称是。“檀馨再为我们吹奏一曲吧,我发现几年不见,你的笛声是越来越好听了。”
“若不嫌弃,那我就吹一曲‘水柔声’吧。”柳檀馨说完,举起玉笛来。
月正当空,夜色朦胧。荷叶轻微,玉露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