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落叶染作金黄色,或者竟是朱红绀赭罢.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断魂的金蝴蝶.接着,便在树下铺出一片金红的地毯.而在这地毯之上,铁铸也似的,竖着光秃秃的疏落的树干和枝桠,直刺着高远的蓝天和淡云.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于是薄暮.
凌霜与凌静到达了凌烟阁，刚踏进门槛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正殿内硕大的“奠”字所震撼，小蛮跪在正中央向火盆中又扔了几张纸钱，云婉死的时候她也未能陪在她的身边。
“小蛮…”
小蛮转过身，看见凌霜与凌静直直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们俩，终于回来了。
“娘娘…”小蛮带着哭腔跪在了凌霜的眼前：“娘娘打死奴婢吧，奴婢没有保护好婉嫔娘娘。”自云婉出事后，她已活在了自责的世界之中。
“起来吧。”凌霜双手扶起小蛮，她一个奴才怎能左右太后的决定，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婉嫔，是怎么死的？”
“太后对皇上等宣称是婉嫔娘娘随她回宫后突然早产，然后难产而死；其实那日是太后派人强行带婉嫔娘娘去慈宁宫的，之后的事情奴婢也是花重金买通慈宁宫当差的奴才知道的，那日婉嫔娘娘是在慈宁宫的暗室内，跪在太后和岚嫔的面前，已身怀六甲的娘娘是被暗室的奴才们用棍子活活打死的。”小蛮的语速放的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轻，虽然是听其他奴才复述的话，却眼前不禁冒出那血淋淋的一幕，哭得泣不成声。
凌静忍不住湿了眼眶，蹲下身，向盆内丢进一打纸钱，她还是没能见上云婉最后一面。
“云婉，对不起…”眼泪打在了火盆内，凌静重重地向云婉的牌位磕了一个头，这个赔罪，显得太微不足道，脑中一遍遍浮现云婉以前的音容笑貌，那年的光阴，显得那么美好。
“婉嫔，本宫来看你了。”回到宫内，凌霜草草地换了身衣服便和凌静来到了凌烟阁，这一路想过无数遍现在的场景，只是亲身经历之时，却百感交集。
“小蛮，还有谁来过了？”凌静瞥过头问道，也许，所有人都早已忘了云婉。
“皇上，晴嫔，媛嫔，大阿哥和两位福晋等都来过了，翎贵人也来祭拜过了。”
“皇上来了几日？”凌霜问道，在她眼里，皇上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几乎每天，只是近几日少了。”
凌静为云婉的灵位上了一炷香，虔诚地合紧十指，告慰云婉冤死的亡魂。
“这后宫的人那么多，当初馨妃和懿贵妃死的时候，皇上也是渐渐淡忘了她们。”凌静平静地说道，云婉在皇上的生命中如同每一个妃嫔一样只是个匆匆过客。
“娘娘误会了，皇上这几日不来，是因为皇后娘娘病重了。”小蛮又将另一个噩耗告诉了凌霜与凌静，“自你们南巡皇后娘娘没去留在坤宁宫养病后，身体就一直不见好转，每况愈下，太医说，恐怕是…”
“恐怕什么？”
“恐怕是熬不到春节大典了。”
凌霜和凌静都沉默了，灵堂内鸦雀无声，空气中还夹杂着云婉身上特有的幽香，仿佛她从未离开。凌霜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相信，云婉活在了她和皇上的心里，凌烟阁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它的主子，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