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的周末出游结束后,顾良品重新投入工作状态。
有过一次与许嘉盛在电梯狭路相逢的遭遇,她进出公司都不自觉地低垂着头,步履匆匆,目不斜视。生怕再与对方打照面。然而,该来的躲不掉。这天下班前,她收到一个短信。
明明是个没有存入通讯录的电话号码,她却再熟悉不过。
是许嘉盛的。
自从一年前两人分手之后,顾良品便果断把对方的一切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了。但那串在她的生活中存在过足足四年的数字,就像是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一样,有着某种深入人心的可怕力量。
这种力量来自于存在感。有些人,有些事,无论逝去多久,哪怕是久到尘封的记忆底层,都并不是真正的消失,只是人为的遗忘假象罢了。只因他曾那么真实,那么刻骨铭心的存在过。
顾良品深吸口气,点开短信。上面却只有间医院名和一个病房号。
她正皱眉思忖许嘉盛是不是发错了信息时,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
这只电话通常预示着公事,因此她赶紧甩甩头撇清杂念,接听电话。
不等她开口,听筒里已传来低哑的男声:“你收到我的短信了?”
顾良品的呼吸窒了窒。
关于那则短信的深意,她转瞬了然。但她没抻茬,只“嗯“了声。
果不其然,对方说:“我妈住院了,如果你能抽空去看她一下就再好不过了。“他的口吻明明很寡淡,却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男人没有寒暄,甚至没有自报家门,一上来便直入主题,显然是料定顾良品不会听不出他的声音,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除了许嘉盛,谁还会有这种自信呢?
一时间,顾良品心里五味杂陈。老实说,自打从李姗那儿得知许母病危的消息后,她一直犹豫是否该去看看她老人家。可此刻,听闻许嘉盛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她很心塞。
稍一不平衡,她便冷着嗓子说:“对不起,我没空。“
许嘉盛愣了愣,很快回道:“邱子珩管你管得这么严?”
“关他鸟事!”顾良品本能地反驳,忽又觉得不妥,她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是邱子珩的“女朋友”。顿了顿,她补了句:“我和你早没半毛关系了,我有什么立场去医院看你妈?”
“我是我,她是她。如果不是她肺癌晚期,又一直念叨你,我也不会找你。“言尽于此,他挂了电话。
男人沉若磐石的嗓音一字一顿敲在顾良品心上,像是在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迅速荡起层层波澜,搅得她胸口发闷。
几经挣扎,最终顾良品败给了自己的良心。
下班后,她买了个大果篮,然后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去了趟医院。路上等红绿灯时,她拨通了邱子珩的电话。
长久的待机铃声后,邱子珩才接听电话,他一上来就用蛊惑人心的男低音问道:“你想我了?”
顾良品耳膜发麻,她赶紧“呸呸”两声,“想个屁!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你准备到哪儿疯去?”他语带玩味。
邱子珩的恋爱值偏低,也不算是敏感的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说许嘉盛取消婚约以后,他总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就连此刻的问话,都带着试探的意味。
顾良品并未多想,眼看变灯了,她简言之,“我去医院看个长辈。”
邱子珩放宽心,跳转了话题,“嗯,今晚我也要加班。晚点家里见。“
“……”她感觉好古怪,俨然正在交往的男女互相报备行程。
从住院大楼走出来,顾良品的情绪跌到谷底。
许母的病情比她想象中更为严重。原本精神头十足的老人,现在竟虚弱地躺在icu病房里,头发因化疗掉去大半,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仿佛一盏幽黯的油灯,灯芯已烧到枯竭,只剩下最后一滴膏油。
比起生命,一切有关爱情的荡气回肠或百转千回似乎都淡了,以至于顾良品觉得自己对许嘉盛的恨是那么苍白,那么无力。这一刻,她终究忍不住湿润着眼眶,感叹命运无常,活着就好。
楼前背光的一隅,静静地停着辆黑色轿车。
驾驶座一侧的车窗降下一半,车里的男人五官偏冷,面目隐在光影中。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丝燃烧绽放出忽明忽暗的光火,却照不透他那双深如黑潭的眼睛。
许嘉盛的视线久久落在从楼里走出的女人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上车,起步……但直到顾良品驱车离去,他都并未下车。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认定她会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女人,她虽然果决,却更善良。
其实,她和易菲菲是不一样的。
顾良品没什么胃口,随便在外面吃个快餐,然后回到邱家。
卧室里一片漆黑,邱子珩仍未回来。
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心情持续低落,随便翻看微信朋友圈里的消息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易菲菲破天荒给她发了张照片过来。
她不假思索地点开一看——
耷拉着的眼皮顿时瞪圆。
照片的背景是一间格调优雅的餐厅,而主角居然是邱子珩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不知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还是那女人发骚发浪发贱,总之她整个人恨不得都贴到邱子珩身上了!
视觉上的刺激太直观,以至于顾良品的眼睛像是突然被沙粒迷了一样,酸酸涩涩的,硌得难受。她眯起眼仔细瞧了瞧,咦,照片里的女人有些眼熟,貌似是最近凭借一支广告迅速蹿红的某位小明星吧?
对,就是那个卫生巾广告的女主角。每天晚饭时间一到,她必然白裙飘飘,仙子一般在电视里边条跳边唱:“今年三八不收礼,收礼只收卫生巾……”
顾良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