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吴楚联军凭隅猛烈的攻势,终于在东门和南门撕开了两道口子。棘壁城陷入一片支离破碎而无比惨烈的混战之中。韩安国见城既已攻破,颓局难收,大势已去,便传命各部,各自突围出城,向西结集。而自己命令所部步兵全部乘上战车,冲在前方开道,骑兵随后快速奔袭,这两个兵种如此相得益彰地组合,兼并了强悍的冲击和机动力于一身,战斗力在多为步兵的吴楚军面前,展现出了几近霸道的优势。
韩安国率着这支骑兵,冲入吴楚数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驰骋突杀,鏖战数个时辰,生生地从中撕开一道血路,突出重围,夺路向西退去。吴楚军亦尾随其后,穷追不舍,韩安国一路且战且退,一口气飞奔出二十余里,方才把追兵绝尘于后。又行了数里,便见前方一支残兵游勇组成的队伍,军旗颓斜,阵列混乱,军士俱是丢盔卸甲,刀钝人乏,缓缓向前。韩安国知是先行突出重围的的张羽步军,看来伤亡异常惨重,能冲出重围已是难能可贵。
“张将军!”韩安国策马上前呼道。张羽一脸疲惫不堪地木然回首,坐下那匹骏马绕是困乏至极,张羽一连抖缰策马回头,那马却立在原地懒于动弹。“大将军,我部伤亡惨重,一万二千余众所幸三千有余!”张羽神色颓丧地道。韩安国默然无语,只转身命令两军合军一处,清点人马,还剩一万四千余人,战车四百余辆,当下喟叹一声,才下令拔军向前,昼夜不息,退守睢阳。
翌日卯时二刻时分,溃退的梁军方抵睢阳。韩安国和张羽二人,身不卸甲,饥乏未饮,不敢作片刻迟疑,便进入王宫去见梁王刘武。梁宫大殿前,韩安国和张羽五体伏地,悲怅陈词:“棘壁失守,我梁国数万将士,魂殒孤城,末将等愧不欲生,罪无可恕,只乞大王降罚,以明军纪,正国法,告慰棘壁数万壮烈殉国之壮士!”
梁王刘武闻言棘壁失落,心中原本甚为震怒,虽无意重惩他二人,但厉言申斥以排内心忧愤还是在所难免的。但此时面对二人,俱是血染征衣,残甲披身,衣无完缕,仪容憔悴,叫人垂怜,定然经历了无数场惊心动魄的浴血奋战,才得以生还。梁王本是言辞犀利的斥责之言到了嘴边,却又情不自禁地拐了个弯,变成了刚柔并济抚慰之语,道;“二位将军不必过于自责,吴楚叛军人多势众,兵锋正盛,非我梁军将士贪生惜命,只因势单力薄,难以争锋,棘壁失守也只在旦夕之间。而二位将军能坚守一座孤城至今日,实属不易!”梁王先是一番抚慰,继而话锋一转,又道;“然而依我大汉军律,守城将士丢弃城池者,依律斩无赦!”
“末将等有负王命,甘愿伏法受死,以扬浩然正气!”两人齐道。梁王见他们并不为自己有半分申辩,一心求死,反倒使他心中掠过一丝隐隐的欣慰得意之感,便道:“你二人虽无功劳,却有苦劳,念你们对本王忠贞不二,亦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免出极刑,各领二十军棍,以明赏罚!”梁王如此一张一弛,正是他深谙的御人之术,他这正好一箭双雕,既惩罚了韩张职守不坚之罪,让二人感恩戴德之余,又借他们起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效果。
校武场上,二人俱被削的赤条条只剩一条短裤加身,伏于刑案之上,行刑的真是张羽麾下的一名校尉,手持军棍,用谦恭而不失体统地声色道:“二位将军,末将上奉王命,军法如山,尚且不能手下留情,还请见谅!”
“好了!”张羽颇为不耐烦了,“少废话了,就往老子脊背上打!别伤着老子的屁股,给老子留一块好屁股,到时还能骑马,冲锋陷阵,驰骋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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