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耻的家夥又搞突袭,拉住我胳膊猛然一扯,我双手一离开那个救命的栏杆就叫
得和溺水差不多凄厉,扑腾了好一阵才总算死死抓住陆风的肩膀惊魂未定:“我知
道了,原来你想摔死我!”
陆风呵呵笑:“你不是没摔倒嘛,来,我扶你,我比那栏杆好用得多。”
他的稳定性的确不比栏杆差,而且栏杆也不会在我尖声惊叫著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
及时抢救。我左手和他食指相扣,右手伸开来保持平衡,在我身边的陆风右手搭在
我腰上牢牢扶住,就以这种阵势如临大敌地绕著场子边缘溜了一圈,我手心里已经
全是汗了。
“再练一圈。”
“你饶了我吧。”我主动示弱苦苦哀求,“我平衡能力不行,学不会的。”
“说什麽呢,你差不多能站稳了,再练一会儿……”
对面一双男女踉踉跄跄地朝我们这个方向冲过来,眼看要菜鸟大冲撞,陆风手快地
带著我往旁边躲,我没他闪得那麽优雅,脚下一滑收不住就往地上跌,一边鬼哭狼
嚎一边死死揪著陆风的衣服垂死挣扎。
这回我总算充分认识到陆风作为一个活动扶手无与伦比的优越性了,那种加速度大
於g的情势下还能不晃不斜伸手稳稳把我抱了个满怀。
“我看我还是不要玩了。”我哭丧著脸以丢人的姿势趴在陆风胸前。两个男人贴这
麽近真有点不自在,不过陆风胳膊收得死紧,一时也挣扎不开。
“再试一试嘛。”事不关己的轻松语气。
“你是不是非要我摔成残障才甘心啊。”
“有我在,摔不死你的。”
虽然陆风如此夸下海口,我还是光荣地残废了──有人从後面朝我们中间扑来,失
去陆风稳健扶持的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往另一个方向重重栽了下去。
“…”痛到完全没声音。
“他妈的没长眼睛啊!”陆风边气势汹汹地骂边迅速弯下腰来扶我:“你没事吧?
”
“怎麽可能没事,55555555555。”虽然很丢人,被他碰到脚踝我还是痛得想放声
大哭,“脚扭到了啦!”
那两天我就以单脚跳的形式来走路,成为校园一道风景线。往往是边跳边骂,大家
看我神情严肃念念有辞还以为优等生身残志坚,即使在这种困苦环境下也不忘背课
文。
“小辰,今天好一点没有?”
我所有恶毒诅咒的主要对象拿著瓶药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好你个头,伤筋动骨一百天。”
“哦,那还有98天。”
我差点气死。他帮我在脚踝上笨手笨脚搽好药,问:“还有哪里痛?”
我恶狠狠:“屁股!”
废话啊,那样直接砸在地上,多大的冲量!
“哦?”他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要不要我替你按摩?”
“……”都是男生,我觉得没什麽大不了,可他那种表情让人心里怪发毛,“不…
…用了,也不怎麽痛的。”
哪知道第二天伤势迅速恶化,“不怎麽痛”的屁股也许是伤到尾椎骨,抬腰都吃力
,右脚也乘机肿得发亮,我连独脚大仙都做不成了,躺在床上泪汪汪。
longbsp;就像小学生作文里常见的那样,一般这种时候班上都会有一个学习雷锋做好事乐於
助人的同学主动接过护送残疾同学上下课的重任,风雨无阻背著残疾同学走十八里
山路云云。
这个活雷锋当然只好是陆风了。
一开始他要背我去上课我还死活不肯,溜冰扭到脚本来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我没
那个脸跟英雄似的雄赳赳气昂昂趴在他背上供人瞻仰。陆风太高了,让他背著到哪
里都醒目。
但那时候接近期末,课堂笔记何等重要,爬也要爬去上课。於是陆风理所当然地就
成了搬运工,每天把我当货物一样搬来搬去。
从宿舍到教学楼并不远,只是台阶多一些,陆风当惯大少爷不会伺候人,背我的方
式比较粗暴,常把我重重扔在床上让我痛哭流涕,要不就是让我在楼梯拐角处的墙
壁上磕磕碰碰。
“妈的你以为你背的是沙包啊。”
我数著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淤青含泪控诉。
陆风负责搽药差不多已经把我全身上下都摸过一遍了。
“我的背的第一次是要奉献给绝世美女的,被你捡了现成便宜你还嫌。”
“喂,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我虽然不是美女,起码也是有知性美的男人嘛。”
“来,张嘴。”陆风打开便当盒。我的三餐都是他帮忙买好的。
“……”我不大自在地偏过头躲开他送过来的勺子,“只是扭到脚又不是半身不遂
,要你喂?”
“少罗嗦,张嘴。”
“不要!”
无奈他身手敏捷手段强硬,我还是被牢牢捏住下巴把勺子塞进嘴里了。
我知道我吃相不够优雅,你也不用一直盯著我嘴巴看啊。
5555.欲哭无泪地由著他喂完饭,还有帮我擦嘴巴的优质服务。
“…………你到底擦完了没有?”嘴唇火辣辣,皮都快被擦下来了。
“这边还有点脏。”
擦就擦了,你又不近视,脸靠那麽近干嘛。
快放假的时候陆风桌子上一堆情书。
“啧,真不知道她们什麽眼光,放著我这麽淳朴优秀的男生不要,居然看上你这种
人。”我不无嫉妒。
“你吃醋啊。”
命中十环。我哀怨看向他。
“难道你从来没有被女生表白过?”
“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愤愤,“一天到晚和你在一起,你个子这麽高把我的光彩
都挡住了,她们怎麽能发现我嘛!不行,我以後离你远远的,要保持距离。”
我本来就不起眼,走在陆风身边简直要被他的万丈光芒照得蒸发,女生都当我隐形
。
“你敢!”他忽然声色俱厉。我一向胆小怕事忙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小辰。”陆风坐在我旁边就会习惯性搂住我肩膀,“你很想交女朋友?”
“当然……”被一瞪我赶快小小声,“不是啦……”我还没到血气方刚的年龄,对
异性没什麽憧憬和绮念,受女生欢迎无非是自我满足的虚荣罢了。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只要我不交女朋友,你就不许喜欢上哪个女生。”
听起来好象不公平条约,事实上完全没有约束力嘛,陆风这种不拈花惹草都有花草
来倒贴,又没什麽节操的家夥,只怕在我牵到女生手指之前他就已经被一堆小孩抱
著腿叫爸爸了。
我无所谓地点头。陆风笑笑,把那些信全揉皱了看也不看丢进垃圾桶。
longbsp;高中第一个寒假大家都很兴奋,不过有四个礼拜看不到陆风又让我有点难过。平生
第一次尝到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对象……居然是个男的……呸呸呸。
花了五天把几本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又顺便替弟弟也写了一份。亦晨忙著玩他的
gutiar,恨不得能不吃不睡,他最近迷日本band迷得要命,连睡觉都要抱著那把二
手guitar手指抖抖抖。一群小鬼还组了个乐队,名字叫……叫什麽可能现在还没定
下来,我记得当初是想翻字典闭上眼睛指两个字的,结果指到第一个是“泻”,第
二个是“癌”。不管是泻癌还是癌泻听起来都很泄气,也就不了了之。
那个衰人期末没考好,知道我年级第三老爸老妈有赏,缺钱用了就找他可爱无敌的
哥哥借,对天发誓春节拿到红包就还我。明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我还是乖乖掏钱
。如果你有个从小就爱粘著你,捡到五毛钱都会分你两毛五的,长得又很像你的弟
弟,你也会心软的。
只要他别半夜在隔壁练guitar就好。
亦晨去朋友家练习了,闷得发慌,电视节目无聊得让人悲伤,我只呆坐著看广告,
一到播电视剧就赶紧转台或者上厕所。老妈要看琼瑶剧,我一见那些大姑大姨的掉
眼泪就发毛。正被那女主角哭得直打哆嗦,电话响了。老妈那麽投入地在抹眼睛,
我只好自觉爬起来绕过饭桌去拿听筒。
“喂,请问找谁。”
“小辰?”
我整个人都明朗起来,咧开嘴笑:“陆风!”
“你家出什麽事了,哭那麽惨。”
“闭上你的臭嘴!你才出事呢。是电视在放那个xxxxxx。”
“这麽巧?我家也在看。”
两个人比赛似地用最损的语言把琼瑶阿姨的经典著作攻击得体无完肤之後,陆风突
然问:“小辰,有没有想我?”
“……真恶心……”
“到底想不想?”他穷追不舍。
“…………一点点啦。”我说出来觉得别扭,脸上有些发烫。
“哦。”他好象挺高兴的,“我可想你了。老头子带我出去玩了几天,回到家第一
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你这几天都怎麽过的?”
“我把作业都写完了。”我像只公鸡一样得意洋洋。
“这麽厉害?!开学早几天过来吧。……作业借我抄抄。”
“抄人家作业不用说得那麽大声吧……”
琐琐碎碎的聊了居然有两个多小时,挂电话的时候我左边耳朵都捂红了。
转身发现老妈不瞪电视了,改瞪我。
“女同学?!”
“是男的。”
老妈还是一副“你骗我”的神情碎碎念:“小辰啊,你才念高一,不要和女同学谈
恋爱啦,这样很不好的,你爸知道会打死你……”
“没有谈恋爱啦。你把我长成这样还指望有女生看上我?”
“咦,长成哪样?这不是长得挺好的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只比鼻子长在眼睛上的强一点点是不是?”
“啊呀,小孩子家乱讲什麽,楼下x阿姨她们都说你和阿晨生得很俊哩。”
“老妈,你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才这麽说的吧?难看就难看了,我不会怪你的。
”
“呀,其实小时候刚生出来你是不难看啊,看看你出生证上那张照片,眼睛多大多
有神,还不是你自己後来一直哭一直哭才把眼睛哭小掉的……”
我圈圈叉叉地回卧室去了,把老妈不知所谓的唠叨关在门外。
以後陆风一天一个电话,我爸妈再加上亦晨轮流接了几次确认他是货真价实的男生
以後也就不再神经兮兮的了。不过做老妈的永远也不会缺乏唠叨的材料。
“小辰啊,和你同学讲电话不要讲那麽久,钱很贵的,你们讲一通电话要够穷人家
吃一个月……”
“老妈你不用这麽忧国忧民,是他打过来又不是我打过去,他家一点也不穷。”
“哎呀,你们有什麽话回了学校一样可以讲的嘛。省内长途一分锺要六毛,打一个
锺头要三十六块,两个锺头就是七十二……”难得老妈算术这麽好,“年轻人不知
道做家长的赚钱有多辛苦……”
被念了一天经,晚上陆风打电话过来我也有点担忧地问他:“我们别聊这麽久吧,
算下来花了你不少钱。”
“好,那我明天不打了。”
“……”我当场噎住,“你……你很干脆嘛。”
“我一向都干脆呀。”
“……那明天换我打给你。”
“难道你打电话免费的?不用了。”
“…”也许他早觉得我烦了,偏偏我迟钝。
我再提不起精神来,很早就挂了电话去睡觉,却怎麽也睡不著。
陆风……唉……陆风……这个家夥果然讨厌。
longbsp;早上顶著个黑眼圈坐在饭桌前等饭吃,亦晨又在房间里弹琵琶,哦,是guitar,老
爸老妈在厨房里做菜。我们家的饮食习惯比较匪夷所思,早中晚三餐一律喝粥,只
不过是稀和稠的区别。菜色三顿也没有明显区别,经常是大清早起来喝白粥,边啃
鸡腿或者剥螃蟹。
有人敲门。谁啊,春节也不用七点不到就来串门吧。
“小辰,去开门,是送牛奶的就把桌上的钱给他。”
是哦,我们放假回来老妈就订了鲜奶,每天早上喝完粥啃完螃蟹就开始喝牛奶,说
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我拿了钱,开门接过送奶大叔手里的袋子付了钱,刚关上门又听到“扣扣”声。
大叔你很烦内,有什麽p事不会一次办清楚。
愤愤拉开门:“大叔…………”
“大叔?我这麽年轻你敢叫我大叔?!”门口那个高大英俊的少年笑得不怀好意,
“你傻啦?不是吧……我四点多起床赶五点锺的首班车来看你,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
我憋了半天脸色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力揍了他一拳,觉得不够,再补上一
脚。
让他进门才发现手里提著两块豆腐。
“……”我呆呆指著,“这是干嘛用的。”
“街上店铺都没开门,只有一个卖豆腐的摊子,我要问路当然得先给他做生意。”
所以陆风给我老爸老妈的见面礼就是两块豆腐。
刚好两个人正为想做家常豆腐冰箱里没有又不知该让谁爬下五楼去买而发愁,立刻
就喜笑颜开,直夸陆风有心。
陆风一整天就和我腻在一起,我们躲在我的小卧室里关上门并排坐在床上聊天,不
说话的时候就对看著笑。我翻出自己得意的收藏一样一样献宝给他看,那些东西其
实对他而言根本不希奇,但他还是兴致勃勃把头凑过来,从後面抱著我的腰,下巴
抵在我肩膀上认真看那些图片和模型。呼出来的热气拂在我耳朵上,痒痒的。
到了晚上我们俩还恋恋不舍,老爸老妈也盛情邀请陆风留下来过夜,他推辞了一会
儿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假仙他最会。
我老早就兴冲冲地钻进铺好的被子里等陆风,看他慢慢脱掉厚厚的冬装。陆风比我
大了整整四岁,发育良好,体格虽然瘦削还是相当高大,而我还在努力再努力地长
个子当中,看著他健康宽阔的後背羡慕得直叹气。
“干嘛?”他钻进来环住我肩膀。
“你老妈给你吃什麽的?长这麽高。”
“牛鞭。”他笑得邪恶。
“滚你的,吃那个长的不是个子吧。”
“个子也长。”
“呵呵……”
也许因为怕冷,我们面对面抱在一起睡。
陆风的体温,是我喜欢的东西。
陆风多住了两天才走。爸妈都很热情,只有亦晨微微的有点敌意。“老哥,你别老
跟他说话不理我呀。”“我们6岁就分房间了,为什麽他可以和你睡?”好吧我承
认亦晨有轻微程度的恋兄情节,但他那时候,和我一样,都没有想得太多。
开学前两天我就急不可耐地抛弃亦晨一个人狂奔回学校。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陆风正
背著我放行李,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辰我给你带了巧克力。”
“陆风我给你带了肉松。”
异口同声,我们对望著呵呵笑起来。
我老妈做的肉松……基本上每丝都有一毫米的直径,比精装出售的肉松粗了至少有
十倍。显然她做这个就象她会反反复复把我的旧毛衣拆了织成手套拆了手套织袜子
然後又拆了袜子织围巾一样纯粹是出於无聊。陆风来我家那天尝到一口,随口赞赏
一句,绝少有人夸奖的老妈就引以为知己,硬逼我装了一个保鲜袋过来孝敬他。
躺在他床上边听cd边闲聊边吃东西,精美的瑞士产巧克力当然比家产的老妈牌肉松
更能吸引我。我不无惋惜地把做工精美细致的糖果一个一个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
微苦让人上瘾,不知不觉盒子就空了。
我刚把最後一个糖含进去,陆风开口了:“喂喂喂,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嘛。”
“没了。”我耍赖地张开嘴示意,“这个你要不要?”
“好。”他真的翻身压上来,捧住我的脸,贴上来堵住我嘴唇。
我完全吓傻了,呆呆任他舌头在我嘴里舔了一遍把那颗半融化的巧克力卷住。
放开我的时候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半真半假地笑:“恩,真好吃。”
我嘴唇和舌尖上还残留著他温热柔软的触感,如五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涨红著
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脸红了耶。”陆风笑得很可恶,“真纯情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拿我寻开心,有些恼羞成怒,捡起枕头没头没脑砸在他身上
:“王八蛋你他妈的去死好了!”
他边笑边躲:“你真有趣,跟女人一样,居然会脸红。”
我沈下脸扔下枕头不再理他。
这种恶劣的玩笑在後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平时在一起动不动就趁人不
注意在我腰上腿上捏一把,还有更让人难堪的把戏。我一急红脸他总是哈哈大笑:
“玩玩嘛,开玩笑而已,别那麽介意。”
我跟他不一样,他什麽都能拿来开玩笑,而我什麽都认真。
longbsp;男生宿舍楼的卫生间是一层楼共用的,里面分隔成浴室,洗手间,洗手台三大格子
,浴室里各个喷头之间并未隔开,半敞开式的。我和陆风从来都挑相邻的两个喷头
边洗边说话,最近因为他那些无聊的玩笑,我们之间气氛有点僵,洗澡的时候比平
时安静得多。
浴室里没有其他人,我默默搓洗著头发,陆风在旁边哗哗往身上冲水,突然冒出一
句:“小辰,你屁股蛮翘的嘛。”
我吓一跳,尴尬地转身用毛巾擦掉脸上洗发水的泡沫,躲开他视线:“你少无聊。
”
他不依不饶:“有没有人说过你腿长得漂亮?又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