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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在谷仓里发现一辆古老的儿童四轮车。一想到用这辆车带乔治出去走走肯定更有趣,我就乐了。乔治一点儿没意见。我用一顶有带子的女式便帽和一块给马用的毯子给他打扮了一下,但不管我们如何努力都没法让他坐上那辆车。于是我们选中了荷比。我们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给他嘴里塞了一根陶制烟斗,就把车推上了大路。
到车站以后,我们径直朝一个正在等车的老处女走去,乔治领头。
“我说太太,您能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弄到一点儿酒?小孩都要冻僵了!”
乔治弯弯腰,说。
“天哪,”老处女不自觉地说,然后很快明白了乔治的话,她尖声问:“你说什么,年轻人?”
乔治又一次非常尊敬地欠欠身,噘噘嘴唇眯眼斜看着,好似一只长毛犬。“只要一小点就够了。他十岁了,非常渴。”
这时荷比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吸着烟斗,好像一个小妖精。
此刻我觉得自己是领头的了。老处女警觉的眼光我可不喜欢。
“请原谅,夫人。”我说着,欠欠身以表礼貌,“他们两个头脑不好使……”
我用指头敲敲脑袋。
“天哪,天哪,太可怕了。”她喘息着说。
“我尽全力去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思维。他们太可怕了。真的,尤其是那个小的,你想听听他的笑声吗?”
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我示意荷比笑一笑。荷比的笑声可真是疯狂至极。就像一个口技演员,他先无邪地微笑,然后口张大一些,变成露齿而笑,再就变成了咯咯笑,最后终于狂笑起来。这种笑无法抵挡。他可以无休止地这样笑下去。一只手拿着烟斗,另一只手握着玩具并且毫无顾忌地挥舞着,他的这个形象好像出自一本瑞士玩笑集。时不时地,荷比会暂停一下打个嗝,吐口唾沫,倚向推车的一边。为了使场面更滑稽,乔治开始打喷嚏。他掏出一块到处是破洞的红色手帕,使劲吸鼻子,然后咳嗽,然后又打喷嚏。
“发脾气呢,”我转向老处女,“没关系的。如果不是心智不全,他们可是好小伙子。”然后,依着冲动,我又说:“事实上,夫人,我们是怪人,你不知道我们今晚在什么地方住,看看我们的处境吧。你难道真的没有一小丁点儿白兰地吗?
您知道,不是我要,而是给那个小孩子。“
荷比突然大叫大喊起来,他真是歇斯底里了,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如此用力地挥舞着那个玩具,以至于推车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地上。
“天哪,天哪!”老处女哭了起来。
乔治很快把荷比从车里拉出来。荷比站了起来,夹克、裤子都没掉,头上还戴着那顶女式便帽,手里紧紧握着那个玩具,像个疯子。疯子都会无话可说。
乔治行了个礼,说:“没事,太太,他头脑发昏了。”于是抓起荷比的手臂凑近他,对他耳语道:“赶紧跟夫人说几句好话!”然后顺手给荷比耳朵上打了一拳。
“你这个杂种!”荷比叫起来。
“淘气鬼!你对夫人说什么来着?你再乱说我就扒下你的裤子!”
荷比现在换上一副天使般的表情,眼朝天望,装模作样,如是说道:“主的臣民,神会拯救你的。我们共九个人,不包括山羊。我名叫奥克耐尔。夫人,特瑞斯·奥克耐尔。我们想去尼加拉瓜大瀑布,但是天气……”
老处女再也不愿听下去了:“你们三个真是无耻。在公共场所这样胡闹!你们好好呆在这儿,我去找警察。”
“是,夫人,我们会呆在这儿的。是不是,特瑞斯?”他说着欠欠身,然后他给了荷比更响亮的一记耳光。
“啊唷!”荷比嚎叫起来。
“别闹了,你们这群疯子!”老处女叫了起来,“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你也疯了吗?”
“是的。”我回答,说着,我用手指捏住鼻子,学母山羊叫了起来。
“留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回来。”说完她朝站长办公室跑去。
“赶紧!”乔治说,“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中的两个抓起车把就跑。
荷比却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忙着松开那顶帽子,然后才撒腿跑。
“干得漂亮,荷比。”当我们已经安全时乔治说。“今天晚上我们要预演一回。
亨要给你作一个演讲,是不是,亨?“
“我再也不想当小孩了!”荷比说。
“我们还会把你塞进推车,哪怕是用一柄大锤。”
但是那天晚饭后我们又有新点子了,而且更新奇。我们一直讨论这些计划和方案到深夜。
当我们都快睡着了时,乔治·马歇尔忽然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咕哝着,担心他弄醒自己。
“尤娜……尤娜·吉福特!这段时间你没有提及她,哪怕是一句话。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再与她恋爱了?”
“上帝!到底是什么事让我半夜都不得安宁?”我嘀咕着。
“我知道,亨,我很抱歉,不过我真的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她?”
“你该知道答案!”我回答。
“好,我是那样认为的。好了,亨,晚安!”
“晚安。”荷比和我分别说。
我想再睡,可是已没法入睡,我只好躺在那儿盯着天花板,心里却想到了尤娜·吉福特。不一会儿,我决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乔治,你还没睡着吧?”我轻轻地喊他。
“你想知道我近来看见她没有,是不是?”他显然没有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