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片羽毛从天而降,落上我的额头,接着抚上脸颊,最后在耳畔厮磨,我适意地偏过头去,想再多睡一会,清凉的水滴沾着我的嘴唇,微微的甜,有一种盛夏特有的栀子花般的清香,水珠淘气地从嘴角滚落下去,从脖子慢慢流向我的身体,划成道缠绵的曲线。
我睁开双眼,眼前有点模糊,是不是我睡太久了,整个人平躺在草丛中,浅浅的青草透过衣服扎着我的皮肤,有个人影站在我面前,看我睫毛动了动,他低下身子来看我,凑得好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几乎贴着我的鼻子,细弱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一下睡意全消。
“你是谁!”我低喝道,半挣扎地坐起。
那双眼睛同我来开了距离,原来只是个孩子,圆圆的脸,一袭湖蓝色的小褂子,腰间绑着橘色的织带,头发随便扎成两髻,依然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他手上举着卷成桶状的芭蕉叶子,里面滴滴答答渗出清水来,见我醒来,满脸欢欣的样子。
我放心地松了口气,抹了抹嘴边的水渍,然而下一刻,剧烈的疼痛从腿上直接袭击神经,我低头看了看,衫子上血迹斑斑,裹在衣裙中的双腿除了疼痛,使不上一点劲:“我的腿怎么了。”
那孩子听我一说话,抽抽鼻子好象要哭了。
我按耐住疼,轻声问他:“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我是棋子呀。你不认识我了?”
我的记忆一下子明朗起来,我明明记得晕过去前,棋子还是一只躲在我怀里的鸟,怎么醒过来,他就成个人了呢,我仔细看看他,那眼神、神情是和原来那只鸟有点想象。
他好象猜出我在想什么,搔了搔头:“主人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我被吓到了,飞出来拼命想拉住主人,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虽然卯足里劲扇动翅膀,我们还是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以为我们都要摔死的时候,主人身体里冒出很多粉红的花瓣,每片有手掌这么大小,很多很多,一下子托住了主人,那些花瓣一直把我们送回地面就消失了。”他双手画了个大圈子,一脸神往的表情,把水都给撒了,水珠晶莹四溅。
花瓣,我身体里的,我举起双手看了又看,这个身体越来越不象自己的了,每个与我有干系的人都曾经在我的身体上种下过封印,又被自身破解开,象一栋庭院深深的房子,不断有门阻挡在你面前,打开一扇还有一扇。
“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里既不是苍狐山也不是吴广国,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充满着陌生的气息。等我们着地以后,我从主人……。”
“姐姐。”
“厄?”棋子没明白,话卡在嘴边,大眼睛眨呀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