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才克好像很满意路子宜的反应,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高高地抬起下巴来:“她叫艾莎,是阿富汗一个普通的女人,全家靠着种鸦片为生。这样的家庭在那里比比皆是,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艾莎的美貌,即使用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迷得男人们神魂颠倒。”
路子宜听着金才克的人叙述,用手挡住照片里那个女人的鼻子,确实,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
“而pekky的爸爸就更是个神话般的人物了。许人鹰,在台湾你看到过了吗?虽然现在竹贤帮由他当家,可当年的第一把交椅却是秦有雄,也就是秦沛琪素未谋面的父亲。直到现在,竹贤帮里有些年纪的人都还记得他,是个智能双全的狠角色,而且还一表人才。当年齐超把整片东南亚的毒品贸易都交给他一个人管辖。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有机会跑到阿富汗去,然后对艾莎一见钟情。”
“那后来呢?”
“后来?”金才克漠然一笑,“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后来,就是没有后来。”
路子宜潸然,不用说也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
“你家的地址多少?”金才克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问道,“或者告诉我email地址也行!”
“做什么?”路子宜谨慎地看着他。
金才克又哈哈笑起来:“不用怕,我不过是想寄份‘礼物’给你罢了!”
“为什么?”
金才克好像认真想了一想,回答说:“我这个人得罪的人不少,朋友却不多,你算是一个,而且还是帮了我们一家大忙的朋友。为了感谢你,我也得报答一下嘛。”
佳佳在草坪上欢快地奔来跑去,转过头高高地举起手来:“爸爸,姐姐,快过来啊!”
路子宜看着天真可爱的佳佳,接过纸笔,把家里地址和邮箱统统写了上去。金才克一看,挑起眉毛讲:“路小姐的心里防线立得快,倒得也快嘛!”
“那是看在佳佳和她妈妈的份上!”路子宜先跑了过去。
金才克也跑进草坪里面,一把举起女儿放在自己肩上,对着路子宜讲:“如果你还继续和楚云在一起,那么你会很满意我的礼物的!”
路子宜听不明白,还想问个清楚,可金才克驼着女儿骨碌碌地转起圈来,佳佳坐在爸爸肩上咯咯直笑。路子宜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想起来小时候在村里看戏的时候,爸爸也会这么把自己扛起来,妈妈站在一边暖暖地握着自己小小的脚掌——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金先生,在美国,三个人都要幸福啊。”
金才克笑呵呵地说:“谢谢!你也是!”
最后分开的时候,电视屏幕上又开始播秦沛琪的广告。“甜甜的,香香的,南楚茶品,温暖一个圣诞!”佳佳奶声奶气地跟着广告里的秦沛琪念了一遍,然后抬头问金才克:“爸爸,佳佳也要喝那个!佳佳也要像那个姐姐一样漂漂!”
“饮料爸爸可以买给佳佳喝,但是佳佳以后可不能学那个姐姐哦!”
“为什么呀?”
金才克把佳佳抱起来,告诉她:“佳佳最喜欢的是天使,当然不可以学那个姐姐当恶魔了!”
后来,金才克果真有给路子宜发email过来,但他承诺的“礼物”在很久之后才到,“礼物”的盒子里还附着他的一封信。看完之后路子宜才明白过来,这份“礼物”其实是金才克最后的保命符。可惜,出来混的,他最终还是得还。保命符,有时候也是催命符;狗仔记者的后来,同样没有后来。
三分钟寂寞(改)
回到家的时候,路子宜才发现金才克那张照片被自己“顺手牵羊”地一直搁在了外套口袋里。
路子宜想起来在福泉园那一次,金才克曾经给了自己一张名片,于是找出名片,按着上面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重新拨号……”
电话语音提醒名片上的号码竟然是空号。路子宜轻轻“咦”了一声,按着上面的号码一个一个拨过去。
仍然提醒是空号……
“真奇怪啊。之前在台湾的时候还是用这个号码没有错啊!”路子宜把手机翻到已拨号的纪录里,又照着名片对了一遍,确实没有错。可是,这个号码明显已经被注销了。
“怎么回事?还没去美国,为什么把手机号换了?”路子宜在书桌前坐下来,手里捏着艾莎和pekky母女俩个的照片,想起刚刚在草坪广场里金才克说过的话。
阿富汗,对路子宜来说是一个只在新闻联播上听过的国家。即使对它知之甚少,也听说过那是个战乱纷飞、宗教单一的地方。那里的女性,像金才克说的,比牲畜还要低贱。她们没有人权,得不到尊重,出门都得戴面罩,连脚踝都不能露出半分来。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往往胆怯中带着期盼,黑白分明。
艾莎的眼睛很美,睫毛又长又密,还弯弯地卷起,眼神里有着一个“母亲”特有的安详跟柔和。秦沛琪则不同,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像一个“女人”——妩媚诱人;而且,可能是继承了她父亲秦有雄凌厉个性的缘故,秦沛琪的眼神有时候闪着猎豹一样的光芒。
看得出来,秦沛琪和她的生母有着完全不同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