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如同围住一块礁石的海水一般,呼啦啦的汹涌而至,从四面八方扑向外围的白杆兵。
只见白杆兵组成的圆阵中突然伸出了一百余把长矛刺向来犯的敌人,一阵杂乱的哭喊声响彻八里冲的天空,道道鲜血喷溅而起,站在矛阵中间的林开元只觉得面上一凉,他伸手一抹,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敌人的一轮冲击,竟丝毫没有动摇白杆兵的阵脚,反而折损了二十来人。但后面的大批敌人立刻补了上来,毕竟是以五敌一之势,白杆兵再强也感觉吃力了。
敌人头领见状不由得心中欢喜,尖着嗓子叫道:“每杀一人,赏五两银子!”
“杀!”
那些面貌狰狞的敌人大声叫着,更加气势如虹。
只见白杆兵的圆阵东面已有松动之势,几十个凶悍的敌人砍倒了十余名白杆兵,破了两个小矛阵。马嫣然见状一咬银牙,带上身边的十几名护卫冲了上去补住缺口。
她和张定国单挑虽然不是对手,但实际上战力强悍的很。就见她一柄白杆长矛使的出神入化,身形飘忽,倏忽来去,进退之间带起片片血花,转眼间就稳住了阵势。
敌人头领见了,知道马嫣然是对手的头目,他一挥手,命令身边的二十名身穿褐色长衣、手握长枪的护卫加入战团,直奔马嫣然而去。
这二十人个个都是枪法精良之辈,上挑下刺间戳翻了几名挡路的白杆兵,破了一个小矛阵,转眼就冲到了马嫣然身前,将她和十余白杆兵围住。
马嫣然已是身陷重围,自己的十余护卫一会儿的工夫就死了四人,她将白杆长矛舞成一道寒光,护住了自己全身。但这些围攻她的人均是精兵强将,每人的身手虽比不上她,却也相差不远。马嫣然一个不留神,肩头就中了一枪,鲜血立刻染红了白衣。
好在这一枪只是将她肩头刺了一道口子,并没伤到骨头,对她的战斗力没有产生太大影响。但即便这样,恐怕过不了半盏茶的时间,就会毙命于此。
林开元知道马嫣然可是自己这些人的主心骨,她要死了,白杆兵极可能不攻自溃,自己这些人也必死无疑。
“洛雨!”林开元命令道:“带上弟兄们去救马小姐!”
洛雨一提手中长枪,招呼了林开元的土人护卫冲向马嫣然。
这些土人护卫在韩虎、洛雨这大半年来的悉心调教下已经长进了不少,虽仍不如白杆兵,但比之大西精兵已是丝毫不差。他们一加入战团,立刻让马嫣然喘了口气。
马嫣然奋起神威,一刺一削,杀死两名敌人,而后退到白杆兵圆阵之内暂作休息。
她回头看了林开元一眼,说:“多谢!”
林开元若在平时,估计会问她---怎么谢啊?但这时生死之际,早没了这点心思。
他冲马嫣然点点头,心想,这群敌人攻守之际俱有法度,确实不是山贼。那么,在江南之地能有这么大一股力量的,只能是官军了。
看这些人的意思,竟是不留丝毫余地,也不与自己等人通话,只想把人全部杀光。既是官军,又要杀自己这些人的,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开元看了看战团外面指挥的敌人头领,却见那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这边。
林开元心想,你看老子干什么?和老子有仇么?不对,自己在这世界上除了和大西军有交集外,和任何人都无仇无恨。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瑞王,只见瑞王面色微露紧张,但却还算镇定。
瑞王!
林开元心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琢磨了一阵,不禁恍然,这些人的目标,一定就是瑞王。也就是说,这些敌人人定是拥福王登基的那批人了。
只是,自己这些人一路前往南京,并没露出半点风声,他们怎么知道的?
林开元却是不知道,自从他杀了张献忠,救下瑞王后,大名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不仅是江南,甚至是关外的多尔衮都已收到消息,知道一位大明锦衣卫官员刺杀了张献忠。
这时白杆兵西面的防御阵型已经完全破开,大量的敌人从缺口冲进了圆阵,直奔林开元和瑞王而来。
转眼间圆阵西面的白杆兵和敌人就绞在了一起,成了混战局面。这样一来,白杆兵兵器的优势已是难以发挥,这些人变成了各自为政,若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一刻钟,林开元等人就会横死当场。
“哧!”的一声响,一名敌人手中长枪径直刺向林开元面门,林开元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钢刀,一刀劈在了长枪枪杆处,将枪头拨的歪了。他正要上前一刀结果敌人,韩虎却一声大喝,两步抢到林开元身前,一刀砍下了敌人半边脑袋。
趁着这点时间,林开元护住身边的林襄、瑞王向着马嫣然身边靠拢,想汇合全部兵力,冲出重围逃上山去。
敌人来的极快,韩虎闷哼两声,已是左臂中刀。
他狠命斩了一名敌人,且战且退,随着林开元向马嫣然处退却。
林开元从那敌人尸身上跨过,忽然,另一名敌人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一刀搂头盖脑的砍向林开元脑袋。林开元心思正放在瑞王和林襄身上,又加他毕竟实战经验少,竟是反应慢了半拍,眼看这刀就要劈中他的头颅。
林开元心里一凉,老子今天要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