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绅点头说:“一会大西王来到,本城上得台面的士绅、商户都得去见他,到时千万小心,莫触怒了这魔王。”
类似谈话充斥着整个临湘,在某些人的口中,张献忠竟被夸张成了长着三头六臂,有着一张血盆大口,专吃小孩子的魔鬼。
快到中午,林开元、孙承志随着张能奇,带着大批本城士绅、文士、商人等出南城将张献忠、徐以显、张可望等人迎接了进来,张献忠显得和林开元很是亲近,拉着他和自己并排走到一起,边走边扯着破驴嗓子说道:“哈哈,则成啊,国师啊,寡人一直惦念着你,怎么样?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林开元急忙道:“殿下,托殿下洪天之福气,属下这趟行事顺利,并未曾遇险。”
军师徐以显在旁边道:“则成此次立下大功,殿下一直在想如何封赏于你哪。”
“不敢,”林开元说:“属下只是薄尽微力而已,万不敢居功。”
张献忠摆手说道:“这是什么话?咱大西军的老规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然如何教这帮儿郎们纵横天下?嘿嘿,则成,你立了功劳又有什么不敢要封赏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了临湘城最大的酒楼聚仙居,聚仙居老板早已颤巍巍地跪在门口,看见张献忠等人过来,匍匐在地,口中大呼:“大西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张能奇上去一脚踹了他一下,道:“马上滚起来,把你们酒楼最拿手的酒菜都预备齐全,今天殿下就在你们这里大宴群臣。”
那老板又磕了个响头,连连道:“早已经准备好了,恭请殿下上楼。”说着躬着身子站在一旁。
这时,徐以显对张献忠道:“殿下,属下还有点事体要着落,一会再上去。”
张献忠心情极好,笑道:“军师莫不是在这临湘有个相好的?”说笑着不再理会徐以显,当先跨进了聚仙居中。这酒楼早已被大西军精兵看守的严严实实,厨房里也增派了人手看管,却是防范做饭菜的厨师有机会下毒。
林开元见张献忠进了聚仙居,方待跟进。却发现徐以显拽着后面的孙承志走向了离此不远处的一家商铺,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孙承志是我的亲兵,徐以显这是找他做什么?
林开元盯着徐、孙两人的背影,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孙承志的背影就和林开元在阮府找完阮惠儿后,出门时所看到的背影一模一样!
“这是徐以显的人,他一直在跟踪我!?”林开元想,“这么说,我和阮惠儿接触的事业一定被他知道了?虽然他不知道我和阮惠儿说了什么,但这事要被他说给徐以显听;然后老徐告诉张献忠,他们再联想到那天消息提前走漏的情况,以张献忠杀人就和吃菜吃盐一样的脾气,我岂不是就要玩完?而且很可能是被凌迟处死----”
林开元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心头打鼓,心中是极为懊悔,若早两天发觉这人有问题,自己乘城破时的混乱,偷偷杀了他不就没事了?如今却如何是好?现在四下全是大西军,可是跑都没地方跑了。
正失魂落魄间,后面的张定国拽了一下林开元,“呵呵,先生在想什么?还不进去?”
林开元一时无法可想,心里只盼自己方才都是猜测,事情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才是。
他随着张定国等人上了聚仙居二层,上去一看,整个二层大厅只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张献忠带头坐了,张可望、张定国、张能奇以及张文秀、跺塌天等其他和张献忠亲近的武将谋士差不多二十余人,也都团团围了下来,横肉王这几天前身受重伤还没完全养好的人竟也在其中。
“则成,坐到寡人这里!”张献忠拍了拍他左边还空着的椅子。
“属下不敢,”林开元说:“在座都是身有战功的大西勇士,属下怎敢僭越?”
张献忠笑道:“寡人让你坐这里,你就坐这里。嘿嘿,李自成有宋献策,寡人有林则成,待遇不好点怎么行?”对其他人说道:“从今以后,林先生就是寡人的‘小神仙’!他娘的李自成找着牛金星,就以为得了个老神仙,咱老子有小神仙,也不比他次了!”
众人纷纷说道:“有林先生辅佐殿下,殿下大业将成,指日可待。”横肉王叫的更欢:“林先生何止是小神仙,咱看他勇武过人,武艺也是很不错的!”
林开元虽然心中忐忑,闻言也是一笑,知道横肉王感激自己救了他,拼命为自己说好话。
他不再推辞,走过去坐到了张献忠身旁。
就听张献忠问对面的张可望:“军师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张可望还没回答,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徐以显的声音也随着飘过来:“殿下,属下来啦。”林开元正坐在楼梯口对面,就见小眼睛里闪着阴沉光芒的徐以显走上楼来,径直坐到了张献忠的右首边。
林开元看了看徐以显,发现这位著名的一肚子坏水的军师也正在打量他,林开元心想,莫非孙承志真的告诉他了?
“好!”张献忠端起酒杯,扯着叫驴嗓子吊文道:“人都齐了,大家都陪寡人满饮此杯,以庆进川前第一战告捷!”说完就要喝酒。
徐以显却忽然道:“且慢!”
林开元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今个儿要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