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我才知道，整个华北都在下雪，干净的白色顺着狭窄的铁轨一路延展到千里之外的古城。当我走下火车，走出车站，走向白雪覆盖下那片苍茫而厚重的古老，恍然中有一种熟悉的错觉，许多年以前，我就是在一个落雪的冬天，走进这个古老的小城，走进了一个女孩的心里。
这是日益同质化的现代城市里难得一见的一个古城，还算完整的古城墙包围着的古城区里，古色古香的建筑随处可见，就连地面都是清一色的青石板路，青铜色的栅栏上镶嵌着古老的篆体隶书，商店的门面也是清一色的蓝底黑字。
春节前的街道上，摆满了大红的春联、喜庆的中国结和这个城市特有的年货。那些驻足在小摊前的旅客，不乏远道而来的外国友人。而小城的居民，已经见惯了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游客，连蹬人力车的老师傅都会说几句简单的英语。这个小城，名气实在太大，大到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只为看看那座庙，那片宅，那个墓，以及生活在这座古城里的那些后人。
在古城苍老的外表下，是人们鲜活而现代化的生活。庙宇西侧的半壁街上，穿梭着衣着时髦的俊男靓女，他们是古城一中的学生。古城一中临庙而建，是我和晓雪共同的母校。毕业后我很少回来过，春节前的学校里，几无人迹。我没有进去，而是穿过西城门洞，到了古城外的另一片天地。
在全国的县级市里，能拥有一所国家正规高校的并不多，而这个小城竟然有两所。两所高校之间有一片界于农村与城市之间的居民区，晓雪的家就在里面一栋四层小楼的二层。楼下那片空旷的篮球场，留下过我很多次的驻足。我拉着行李，在篮球架旁站了良久，而这一次，那个依依的身影没有在阳台出现。
手机响起来，姐问我下车了吗，要不要去接我。我说，不用，刚下车，马上回去。拉起行李走出球场，走到路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又往楼门口望了一下，一对母女的背影，正缓缓消失在楼门口。女孩雪白色羽绒服下娇小的身影，让我猝然全身悸动，是晓雪。此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坐的是同一班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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