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袍裳松弛下来。他血目垂落在绿壳怪虫央中,力顶千斤,一束绿芒撑破了百丈厚土。他的目光徐徐向前,一块血绿赤铁冲天而起,耀着血色阴唳之气,悬浮在了黑袍影的身前。
他挥斥一引,铺洒遍地的绿壳怪虫蠢蠢欲动起来。但群落的方向,径直朝着结界之外,行驰而去。
无数的绿壳怪虫簇拥着啃噬结界之壁,两相躯壳在剧烈的冲撞之中迸发出了一种骇人心魂的杂音。这种杂音无所驱挡,结界之壁却是如视空物,一声声洪然之音向着界外肆荡而去,扩散开来。
黑袍之影侧脸以对那道肃然之影。脸颊之上,即便只有了那半寸的肌肤,阴霾笼罩之处,也是更胜了那漫天的黑云袅娜。
肃然之影神情来不及袒露惊愕之色,他的呆滞在望见结界之外那道幼小的落影之时彻底醒悟。他在泥地之上翻滚不停,他撕心裂肺的挣扎舞弄起了飞沙走石,他竭斯底里地咆哮震荡着天际为之一震。
云天厚十指揪紧了心窝,目光向着结界之壁,同那道肃然之影相聚在了一处。
黑袍影放荡之音携着寒气两界传来道:“他早在步入气障之外,就中了我的血炼之术。”
肃然之影沉下了颀长的身躯。
黑袍影连笑数声之后又道:“可惜了你膝下这修真炼道的奇子。”
肃然之影终于抬起了那如若重山的脸容,道:“如属天数。”
黑袍影面坦从未曝露的狰狞道:“三十年的恩怨就此一绝了。”
肃然之影蓦然架空而起,悬在了黑袍影所唤血炼赤铁之上。他面色淡然,神如死灰,却是用一副垂老之躯取代了那至亲至爱的幼子生命。
这是怎样的取舍?
高空之中肆无忌惮长笑彻底覆没了问天神谷的寂寥。血色阴唳之气笼罩着天空没了昼夜的区分。何时天明,何时天暗,可还有什么的区别?
黑云翻滚,他还在泥泞之中痛苦挣扎。
黑云褪去,他的眼眸成了空白的死灰。
眼泪溢出,渗下。
一直到了流尽的干涸。
翘首远目。
遐想,愿景,期盼,等待。
剩下了满目之前的肃然,余下了天边的彤云,消逝在绵长的落日余晖之中。
死水不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