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厚手臂之上如灌重铅,不是年幼不分的个性谳定了过早的矜持,怎么手过胸前却无力推门而入?
半空之中,黑云愈渗愈多,头顶之上已不见了日光。黑压压的,一股浓郁的腥膻之气,由鼻而入,直压的胸口一时喘不上起来。
云天厚揪了一下心窝,在幼唇上留下一排深深的齿痕。他双手一并发力,猛地一推,府邸之门亮堂堂的开敞在了面前。可一道粗气促发,云天厚发现眼前之景竟是血色迷蒙,红彤彤难见一物。
惊异、愕然之下,云天厚止住步伐。虽说眼前诡异之景望不见一物,但云天厚耳边万千种鬼哭狼嚎之音,却是有如巨浪滔天般怒吼不止。空气中又相继弥漫而来的腥膻之气,直扣心胸,万千种心绪油然而生,一波胜过一波,没有一时能够令人心神气凝的。
云天厚疾步一出,向血雾之中冲了进去。此时此地,他又将心胸的万千种心绪归为一体,尽皆朝向了那道肃然的身影。
快步并着集聚十多年的精妙道行,云天厚的身体行至府邸之中。蓦地,血色浓雾之中,一道颜色更深的血红气障从天而降,直立立的将云天厚给挡了下来。云天厚目光如炬,心中满腔的焦火早已被这道血色之墙给点地熊熊燎旺。他轻身一震,口中隐隐萌动法决。双手合十,在血色气障之前画下一柄擎天巨剑。只见云天厚面色一紧,身前却是芒光暴涨,随之他目光一引,周遭芒光四射而出,一道道汇集于擎天巨剑之中。云天厚抬起右臂,手掌半倾着缓缓举起擎天巨剑,然后手臂又是猛地往身后一曳,向前挥发出一股惊天神力。将硕大的擎天巨剑由天疾斩而下,百丈的剑锋却是严严实实的落在了血色气障之上。
血色气障本是连天成片,宽长不尽。在擎天巨剑之下,霍地血红深雾之中,龟裂开一条数米之宽的口子。血红气障却是沿着这条口子席地而行,完全为擎天巨剑所带芒光震住,丝毫不敢有所越位。
云天厚振振神,一步跃进了血红深雾之中。他眼神似有几分迷离,运气集于两掌之中,频频向两边挥拨前进。
问仙府邸不是只有百米之长,百米之宽么?云天厚步行于口子当中,行过约莫数百米有余。可是,就是难见这口子的尽头到底是在何处。云天厚思忖着,脚步渐行渐止,心中已然不由的萌生出一丝不详之感。待足步完全戛然而止,云天厚目光遄地由地面一扫而过。顷刻间,还显稚气的两双眸子涌溢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恐。地面之上,席地而行的血色气障,正缓缓腾起。云天厚驻足的双脚,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附满了血红之气,颜色由上至下层层变深,可怖之极。
云天厚跨步挣脱,奋力前行。哪知他眼前却是一阵天昏地暗,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口子里的血色气障相继一寸一寸的爬上云天厚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将他的肌肤给染成血红之色。云天厚的瞳仁瞬间撑胀开来,他两手支撑着地面,竭力站起身子。可未知是在何时,云天厚蓦然发现,浑身上下的血红之气化成了成千双血炼之手。而每双血炼之手又都是死死地扎根在自己的身上,无论是怎样的挣扎,也都是无济于事。
周遭的血色气障眼见着渐渐黯淡而下的擎天巨剑,便如江河入海一般,一涌而进。尽皆朝着云天厚的方向迎面扑去。血色之气聚拢一处,血红凝结成深红,深红之中,又是伸出了万千双血炼之手。云天厚感觉浑身上下似有万千股撕扯的力道,径直的要将他拖入阴司地狱,万劫不复。
云天厚的身体渐渐的在拼死挣扎中,一点一滴的流失掉精元神气。只见他的脸色随着每一次挥舞挣脱的力道变小而变得愈加惨白,他的幼唇之上一声声强劲的怒喊也相继变成了稀弱的呻吟之声。他的脑海此时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空白与平静,方才那千万种蠢蠢欲动的万千思绪早已不翼而飞。更多袭来的是满身的疲惫不堪,他感觉眼皮好重,多想就这么一眼避开所有的焦虑,安谧的浮浮沉沉于这个未知的领域。
云天厚的眼前被一片血色模糊的强眯起了双眼。他的手,他的身体也失去了最后的争斗,安然的卧在千万只血炼之手当中。
就此长眠么?
但就是在这垂死之际,这道血雾弥漫的口子上空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