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谁呀,一斤的量,今天这点就趴下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常喝酒的他心里明镜似的,“酒入愁肠愁更长”,带着情绪喝酒,最容易醉,哪怕是号称不上头的“茅台”也不行。看来今天张院长就是再一次亲自身体力行,证实了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张军风接过服务员在托盘里捧过来的帐单,看都没看,拿笔一划拉,就算是签了单,象当年似的,跟陆乘风又一次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摇晃到了楼下。
站在门前已是寂寥无人的空场上,清风习习,星斗满天,空气中飘来一阵温润的泥土芳香,陆乘风忽然间有了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仿佛那是在度假村,山风猎猎,醉醺醺的哥俩一边脸红脖子粗争辩着一个技术问题,一边在曲折的小径上游走;又好象是在陆乘风家边的酒店门前,二人倒在车里,吐的酒香四溢;也许是在古都昏暗的酒吧里吧,张军风的老婆突然闯入,揪着瘫软成一袋面似的二人脖领子破口大骂……。
这种兄弟间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很久没有了!亦幻亦真,梦跟现实的距离有时是那么近,有时又是那么遥远。
“看,彗星!”陆乘风遥指西北方向的天际,翘脚兴奋地喊了起来,张军风顺着党指引的方向,举头仰望。
啊!只见一颗黄褐色的头颅悬在当空,朦胧,是混沌未开,飘逸,是丝丝长发,“一泓海水杯中泄”难道是行星的泪滴?
张军风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迸出了孩子般晶亮的光彩。他轻轻推开陆乘风,敦实的身躯塔一样立得笔直,喉咙里一板一眼吟出一首大学时代读过的诗:
你永远徘徊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好一个朝圣啊!
在你脚下,我们只能卑微地跟随。
迁徙——为了繁衍?为了约定?也许,但那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路上,永无止歇。
那是一条早已安排好的路,传承了很久,甚至是永远。
那是一条无法逃避的路,被驱赶,被裹挟,一点无奈与伤感。
那是一条神圣的路,向前,向前!
那是生命的洪流,是轮回。
“写的真好啊,”陆乘风受到强烈感染,伸直双臂,感受着苍穹无尽的魔力,“伤感,无奈,向前,向前!”他念经似一遍遍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猛然顿悟!
“走,咱们找燕儿去!”他一把抓住张军风的胳膊,坚决命令道,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你早干吗去了?还差这一会儿?”张军风一边被他胁迫着向车边走去,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陆乘风轻车熟路从张军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比消防队员还快,一下跳上驾驶座,张军风的车门还没完全关好,“沙漠王”就已经咆哮着高档位窜上了通往厂区的主路,后面留下一柱清白的尾烟,在春夜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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