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张军风在工程实施的那几年中,一直是陆乘风的搭档兼损友。
张军风因为是座地炮,时任技术组组长,陆乘风是副组长。张军风是五短身材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比陆乘风大4岁,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补天的本领,侍才自傲,好像干什么都觉得屈才,又都是豪爽好酒,好玩,好抗上的主儿,因此惺惺相惜,臭味相投,成了铁哥们,就差拜把子了。
那时,二人不是每天风风火火开着“沙漠王”奔波在塬上,就是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窜下跳地指手画脚,既是技术指挥,又是救火队员,还客串操作工,搬运工,人称两个“疯子”。
他们最早开始沆瀣一气,是工程还在北京进行方案论证那个阶段开始的。那时省驻京办为此专门腾空了一个位于京郊的专属豪华度假村,把他们一大帮所谓精英级人物从全国各地请进去好吃好喝地供起来,除了工作,哪也不许乱跑,啥也不许胡思乱想,软禁一般。
在这个度假村里,每天除了吃得满嘴流油,就是蹶着屁股趴在电脑前干活或在会议室开会,每个人都养得膘肥体壮,荷尔蒙过剩,于是领导带头,开始思凡。家在北京的有幸享受每周末班车拉着回家交一次公粮的待遇,家在外地的也大都不闲着,借机走亲访友的,吃喝玩乐的也都各有去处,反正公家报销呗。
这个外表其貌不扬的度假村那时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藏金窟”,随眼就可以看到泰斗、院士一类的行业顶尖高手,研究员级别以下的,连打个喷嚏都要考虑是否会惊了驾。
其间正值陆乘风的老婆林爽公派到欧洲学习几年经济管理,孩子寄存在老家,陆乘风猛地一下失去了管理,重获新生一般,顿时自我感觉年轻了好几岁,也抓紧时机撒着欢地折腾。张军风家在西北省城,常驻在北京也算是个假光棍,可巧,二个“疯子”又同住在度假一个小四合院的西厢房里,因此就不得不天天泡在一起。
有时候到了星期天,张军风跟陆乘风回家,在他家自己弄点素菜,切上二斤猪头肉,喝上几瓶“二锅头”,算是重温一下家庭生活。陆乘风为了给他这个“北漂”排解寂寞,还招来了不少本地的狐朋狗友一起娱乐,大家一起喝酒,玩游戏,夜总会,ktv,深厚的战斗友谊,使他彻底放弃了对北京人“牛逼”的偏见。可除了他们二位之外,终究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主儿,时间长了,越聚人越少,到末了,还就是只剩下他们哥俩儿跑单帮,也放荡腻了,干脆陆乘风家也不去了,二人商量好结伴自愿软禁,通宵达旦地写报告,出方案,更免不了小知识分子那一套,指点江山,谈天说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军风的思想观念发生了重大变化。
那是一个周末,人们都进城度假去了,只剩两个光棍汉,还在小四合院里百无聊赖地寂寞着。夏末初秋的季节,山里的夜真静啊,一丝风声都没有,使人莫名地寂寞和悄然的惆怅,一弯残月无精打采挂在当空,向房间里布下清冷深幽的光。小院子的天井里,半边覆盖着远处大山呲牙咧嘴的怪影,半边守着月色的关爱,象是阴阳界一般的糁人。
都凌晨二点了,笼罩在黑暗中的张军风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没头没脑地扭脸向对面一张床上背对着他侧卧的陆乘风发问,“乘风,你说陈胜吴广厉害还是李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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