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又吃了一惊,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面部一下就绷紧了,只能用机械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地遮掩说,“什么怎么回事?你看见了,我就是到门口抽颗烟。”
“嘻嘻,不愿意说就别说,”这个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顽皮地眼皮一抹搭,小脸一扬,爽朗地说,“好象谁爱打听似的。”说完就摇摆着肥大的裤腿,游走进了明光锃亮的玻璃门。
“妈的!”陆乘风歪头看着她飘摇的背影,惴惴不安地想,“这种没风度的事,真是有损形象,应了俗话说的‘顶风能臭八百里’,这屁大点的功夫就传到了总经办,估计等不到明天,全公司关心军国大事的人就全能知道。”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能忍一忍,日后找准机会,暗地里给吴中补偿一下岂不是更过瘾些。逞一时口舌之能,这样做有意义吗?
更重要的是,从于菲菲传达出的信息判断,这是背后有人在几乎事发同时就给自己同步捅上去了,是吴中,还是另有其人?不管怎么样,看来今后可更得事事加倍小心了。
陆乘风拿定主义要暂时躲一躲,而且还不能从大院里溜出去,因为上班溜号这种事,如果没有人追究,在国企里根本不算个事,而要是真有人追究起来,再翻出那本尘封已久的《规章制度汇编》,给你上纲上线按律典刑,至少也是个好说不好听的劳动态度问题。
陆乘风刚毕业参加工作在研究室那会儿,有一个司职库管的老太太,不知怎么对党就那么无限敬爱,对他们这帮新投身到革命队伍,踌躇满志的大学生们就那么苦大仇深,见天的义务给他们考勤,而且是分秒不差,乐此不疲,搞得他们和研究室主任经常提心吊胆地,可又不敢公开鸣冤。
后来还是陆乘风借着领器件的时机,将一块从报废电流表上卸下来的超强力磁铁揣在袖筒里,靠近老太太腕部的“海鸥”手表,一反常态地跟她说了半天废话。失去了作案工具,老太太才惋惜地暂时中止了那异乎寻常的革命激情。
现在人民当家作主了,决不能再让穷哥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嘿嘿,真同情那个老太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天天身边带着个特务奶奶。陆乘风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
大隐隐于庭,就上技术部隐隐去,到他们那个会议室看一会资料,不但清静,而且还是自己曾经的地盘,谁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当陆乘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迈进屋门,意外地发现里面不巧已经先期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技术部的课题组长小王,另两个一老一少他不认识,不过从衣着打扮看,风尘仆仆地,显然是外地来的客户。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神情严肃紧张,都低头闷着不说话,明显气氛不是十分融洽。
陆乘风敏感到这种不凝重的气氛,马上意识到自己来地不是时候,正要转身退出去,可是没想到小王眼尖,一下瞟见了他,遇到了救星一般,慌忙站起来,急急地大声向他求救,“陆经理,您来的正好,快请进来坐。”
陆乘风暗自直叫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这不是送上门来给老东家擦屁股嘛,同时,也责怪这个一向看似聪明伶俐的小王多事,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领导现在心情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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