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第2部分阅读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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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1 / 2)

发来,也许,他早就被人救起或自己起来,进了医院。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扎着绷带,一副倒霉相。他的心里暗自发笑。

前面的大街熟悉起来,不是那个具体什物让他熟悉,而是一种总的印象和感觉给他一种熟悉感。越往前走,这种熟悉感就越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这种印象和感觉,身临其境了。在一个阴暗的上着闸般的店铺前,秋禾猛地停住了,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的回到了不久前,同刘长发走过的那条街道,并且,来到了那个厮打的现场。这里仍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静悄悄的。刘长发已经不在了,他肯定去了医院,或者去了别的地方。刘长发的去向问题让他产生了几分神秘感。

仍像不久前那样,秋禾横穿过马路,走到马路中间时,远处一辆轿车仿佛是贴着地面驶来,宽阔的大街豁然明亮了,同不久前的情形一模一样。秋禾产生了一种梦幻的感觉,不是此时是梦,就是不久前横穿马路时是梦,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他只是在马路中间停留了一下,就又向马路对面走去。这次他的目标明确起来,虽然他要乘坐的火车在后半夜,但他无处可去,火车站是他唯一的目标。此时,他心无杂念,什么都不想,感觉大脑和神经都已疲倦,仅凭着一点微弱的意识,向前走着。可忽然间,他的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也许,刘长发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自己太大意了,光想着他挨打后去医院,却没想到他去报案。公安局接到报案后,最先想到的就会是去火车站等他,这是连小孩都会预料到的,而自己却完全疏忽了。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己之所以没有在车站被抓住,完全是由于某种意外和偶然的原因,使公安局的人没能及时赶到。于是,车站不再是一个明确的目标,而是一个笼罩着神秘和不可知气氛的陷阱。自己不能再回车站了,应该走出城市,绕到公路上,坐客车回家。

秋禾不停地走,向着一个方向,他知道这样走下去,就能走出城市。然而,他却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迷了路,转不出去了。这个他熟悉的城市在他的眼中变得迷幻不真实起来。秋禾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个路灯杆下休息。路灯杆又硬又凉,背靠在上面,让秋禾感到这是唯一的实体,顺着路灯杆往上望去,透过虚幻的灯光,在城市的上方,是一个幽暗深邃的夜空,有几粒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星,发出冷冷的光。许久,秋禾站起来,这次,他认清了路,选准了方向,走了下去。

城市渐渐被抛在了身后,迎接秋禾的是清新的泥土的气息,和沾满露珠的庄稼散发出的特有的馨香。黑暗中隐隐泛白的土路上没有一个人,秋禾自由愉快地不为人知地走着,只听见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两旁沟里什么虫子的悄唱低吟,偶尔还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一两声蛙鸣。秋禾觉不出丝毫的乏累和疲倦,只怀着欣喜愉快的心情走着。不知不觉间,周围开始泛亮,黑夜和白昼在微明中相持,越来越亮了。两旁的庄稼地,脚下的道路能够看得更清晰了,一个宁静美好的早晨来临了。道路上有了驮着大筐蔬菜、甜瓜、水果的自行车,摩托车和毛驴车。看着他们脸上那种一心一意执著的奔赴生活的神情,秋禾充满了对生命生活的热爱,感到了世界的美好。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遥远了,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而自己所有的顾虑,担忧,怀疑,统统都烟消云散,变得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了。

上了柏油公路,各种运输车辆来往着。时间太早,载人的客车还很少,秋禾站在道口上等着。自从上了公路,他的那种宁静美好的心境就被破坏了,他又重新面对这个敌意险恶的世界。车来了,女售票员很热情地招呼秋禾上了车,这使几乎走了一夜,又等车等了好长时间的秋禾心里很感动。车上只有十几个人,秋禾靠窗坐下来,看着两边向后倒去的田野,又不自觉地陷入冥想中。一路上醒醒睡睡,坐了两个多小时,在离家五里多的道口下了车。等在这里的几辆摩托车挤上前来,秋禾上了其中一个熟人的车。

秋禾一觉醒来,天已近黄昏,夕阳斜照在门前庄稼地的玉米长。整天进行着干活,吃饭,睡觉的三部曲,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生,是生的手段,而不是生本身。楼下那一溜饭馆,那条既不太冷清也不太热闹的街道依然,而那个整日坐在阳台上的老人却在一个黄昏死去。他坐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斜对面的《秋香饭庄》已换了主人,名字换成了《特殊风味》,那个白白脸庞的女服务员也不在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扎着一条花围裙,拿着毛巾的手叉在腰间,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每个过往的人。世事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发生了变化,一切都不可避免的来临。

在一个无星的夜晚,风摇来了雨,风和雨搅拌混合在一起,鼓胀着夜的空间,似乎要把宇宙胀破。风很大,雨也很大,风和雨整整摇撼了一天一夜。在四面透风,头上滴雨的空楼里。黑暗,潮湿,阵阵挟着雨腥的风穿堂入室,打透被子,刺进肌肤,把人抽缩成一团。秋禾在瑟瑟中不停的幻想,他想到虫子在玉米叶片的摇摆,摩擦中纷纷坠落,成片的玉米向一个方向倾倒,又奋力弹回。再倾倒,再弹回,再倾倒下去,便不再站起。

晚上,雨停之后,下起了雾,越下越浓。雾中的楼体在灯光中如一座魔幻之城,若隐若现,所有的声响都变成了不真实的幻觉。雾渗透着,弥漫着,像是不动,又像是无时不在笼动,幽灵般的从哪个角落爬出来,酝酿着一场阴谋。

雾大,卷扬机老不能准确到位,气得上面的人直骂。骂的声音大了,开卷扬机的娘们听见了,便对骂起来,一甩手,不干了。上面的人便着急起来,下去找。秋禾躺在一堆拆完的模板上,眼睛向上看着,他知道什么也看不见,但仍然看着。忽然,黑黑的天幕开了,露出了一两枚星星,随后又闭合了。再看,仍是黑黑的天幕。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很怪,他想起这是那个整天围着工地卖冰棍的老头的声音,但又想到老头不会晚上出来,惊异起来。正迷惑间,忽然听见在楼的底部。在地层的深处,有一种微细的响动,通过楼体传来,如一只老鼠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窜动。随后,楼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又晃动了一下。秋禾的心收紧了,恐惧起来,他觉得楼体马上就要随着更大的摇晃倾倒,自己将会同楼体一起倾出几十米之外,支离破碎。他想逃脱,但看到几米之外坐着的几个人若无其事的闲聊着,便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这时,下去的人骂骂咧咧的登着梯子爬上来,一切都似很真实,一切又恍如梦中。

两个月后,新建的批发城正式开业,秋禾买了一个床子,生意很好。在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批发城在一场地震消失,地面上只留下一条烧焦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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