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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迢迢》合集1(凑字数)(1 / 2)

薛华鼎站在用芦苇和树枝围成的自家院子外,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汗。一边喘气一边他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的太阳红红的,但依然散发着刺痛皮肤的热量。

稍微喘了一口气,薛华鼎这才推开已经破败的院门。

母亲正蹲在台阶上择菜,动作快速而麻利。

薛华鼎再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装出精神百倍的样子,大声喊道:“妈,我又回来了!”

母亲一愣,抓菜的双手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菜掉在地上。

她很快抬起头来,一边站起来一边用很高兴的语气说道:“华鼎――!回来了就好,快把东西放下。”

薛华鼎快步走到台阶上的一把椅子前坐下,将左手提着的行李放在脚边的地上,问道:“爸呢?这天气好热。”

已经走进厨房的母亲大声回答道:“他到菜地里去了。七月的天气哪有不热的?”

看着儿子大口地吞茶,母亲想问什么但又担心什么,终究没有问,接过薛华鼎的空碗后说道:“快去洗澡,等下吃饭。”

将空碗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后,母亲又返身回到台阶上继续择菜,不过她的动作明显比刚才呆滞了很多。

忙着打水洗澡的薛华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母亲见薛华鼎进了屋,看了看台阶上那一袋如乱草一般凌乱而肮脏的行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道:“哎,自费大学真的没有用……”

88年高考时,薛华鼎因为严重偏科,英语只考了可怜的十七分,结果名落孙山。家里凑了六千元,让他在河北电子技术学院买了一个自费大专指标。三年读下来知耻而后勇的薛华鼎重点攻读英语,使英语成绩大幅度上升,顺利通过了国家四级英语考试。

主攻英语并不意味着他的其他成绩就不好,刻苦用功的他在计算机、高等数学、电子电路等科目的成绩也不错,没有一门功课考试不及格的。

最让老师称赞的是他的实习成绩:在河北一家电信设备厂一个半月的实习中,薛华鼎除了必要的休息吃饭和睡眠时间,他几乎都呆在车间与那里的工人师傅滚在一起,完整地参与了载波设备和交换机设备从部件组装到调试完成的一系列工作。甚至还动手焊了好多电路板,测试了很多部件,也跟着老师傅处理了许多故障。通过询问和交谈,他了解了老师傅工作多年形成的许多书本上找不到的经验。

按那些老师傅的说法,薛华鼎的技术水平都超过了他们工厂一般的普通工人,带队的老师也多次表扬薛华鼎,老师傅有时还指派薛华鼎代替他们来回答实习学生一些简单的问题。虽然薛华鼎也知道这个工厂的纵横制交换机和载波设备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现在新开的电信机房所采用的极大部分是程控交换机和光端机,掌握了这门技术将来在社会上也用处不大,但薛华鼎还是乐此不疲,很是喜欢那种与电子元器件打交道的感觉。

临近毕业,薛华鼎他们这些自费生却傻眼了:因为学校是违规招生,薛华鼎象其他自费生一样毕业的时候却拿不到国家认可的正式文凭,学校只给他们开了一张学历证明。

当然,学校为了今后能招进更多的自费生,正在多方活动,争取为薛华鼎他们解决文凭问题。据内部流传的消息称学校的活动有了一定的进展,自费生不久也可以获得学校补发的正式毕业证书。不过这个“不久”到底是几个月、半年还是一年甚至数年就没有人知道了。

没有文凭的薛华鼎六月初就从学校回家,一边等学校文凭的消息一边在附近找工作。可惜每次都是碰壁,唯一效果就是把家里一分钱一分钱卖菜赚来的钱交给了中巴车、小旅社、路边饭店而已。

当薛华鼎洗完澡出来,刚才的劳累和萎靡一扫而光,好像换了一个人:帅气、精神。正在做饭的母亲欣喜地看着没有一点颓唐之色的儿子,心里稍安。她笑着对薛华鼎道:“前几天收到了你的一封信,放在你床上的枕头下,你去看看。”

信是校友同学兼室友陈春科写来的。他也是一名自费生,但他叔叔在学校当老师,知道的情况比薛华鼎等人要多得多,陈春科自然成了大家的联系人。

陈春科在信里告诉薛华鼎说,学校找上级部门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估计到明年五六月间自费生的文凭就可能发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给儿子,说道:“反正现在找不到工作,天气又这么热。干脆在家休息。我们这里的地快要征收了,到时候我们也是镇上人,你的户口也会解决,国家还能不安排你的工作?你就放心吧。过几天,你的那些高中同学也放暑假了,你可以到他们家里去玩。要不你到你姐姐家去住几天,上次小亮来就总是问我,‘舅舅呢?’、‘舅舅哪里去了?’”

说到外孙,母亲脸上全是幸福的笑。

薛华鼎不置可否,快速地吃着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后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薛华鼎没有去姐姐家也没有去找那个渺茫的工作,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看书,几乎是什么书都看。看书看累了,就到家里那一亩六分地的菜地上帮父母种菜收菜。

父母和周围的农民一样都是以种菜为生。

有时他也串串门,帮邻居修修收音机、电视机什么的。他在学校认真参加了团委组织的家电维修培训班,现在对家电的一些小故障基本都做到手到病除。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会修电器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周围不少邻居都上门来请他,很多人干脆称他为小薛师傅。只不过这些熟人都不会拿出多少工钱,薛华鼎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只是喝一碗邻居准备的鸡蛋茶或一餐稍微丰盛的饭。

这天清晨薛华鼎帮父亲挑着蔬菜进了离家一里多远的黄矛镇,和父亲一起蹲在父亲每天固定的卖菜位置等待着顾客的挑选。

“老薛,这是谁呀?小伙子长的不错啊。”一个老年人提着一尾鱼走过来随口打着招呼。

“牛会计!他是我儿子。”父亲一脸的尴尬。

“哦,你读大学的儿子回家了?真是好崽,帮你老子卖菜,很好,很好啊。”说到后来好象触动了他的内心,脸上露出了悲嘁。

父亲没有再搭腔,脸转到了别处。

不久又有人过来招呼,但父亲的脸色不但没有随熟人们的招呼变高兴,反而变得越来越阴沉。

薛华鼎自然知道父亲不高兴的原因,就笑着对父亲说:“爸,你也太好面子了吧。我都不怕,你这么害臊干什么?现在大学生又不吃香,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你要怕丑你就回去,我一个人卖菜,卖完了再回家。”

“我没有你脸皮……,”父亲怕儿子受不了,强忍着把那个“厚”字咽了下去,说道,“算了。明天你就不要来了,给我老实呆在家里。一个大学生卖菜,谁不暗地里笑话我?”

“哈哈,好,好。明天我们一人占个地方,我不影响你,你不影响我。”薛华鼎笑道,然后故意气父亲似地大声吆喝起来,“快来买,快来买。薛华鼎的菜新鲜又足称,快来买啊。”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个女声响起:“薛华鼎?真是薛华鼎?”

“如假包换。黄清明?哎哟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才几个月不见,变化咋这么大呢?”最后一句话,薛华鼎用的是东北地区的土腔。

这时一个穿荷色长连衣裙的少女从人群中挤过来,两条齐肩辫子分挂两边,脸上两个酒窝特别诱人,笑嘻嘻地看着薛华鼎。

薛华鼎笑问:“老同学,你也卖菜?”

“你才卖菜呢!”黄清明笑着说道。

“我是卖菜的呀。”

黄清明看他父亲在旁边臊得老脸通红,就伸手扯着他的右手衣袖道:“别在这里捣乱了。走,请我吃早餐去!”

“呵呵,亏你说的还这样理直气壮,请你吃是我出钱呢。”薛华鼎边笑边起身,他不想再在这里使父亲为难,就随黄清明走开了。

二人并排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不时小声地交谈一二句。薛华鼎看着青春活力的黄清明,心里有点点激动,时不时偷看一下。

“看够了?”黄清明脸上通红,小声问道。

“我没看……,”薛华鼎心虚地说道。不过见黄清明盯着自己,就说道,“我没看够。”

“扑哧!”黄清明忍不住笑了,脸变得更红。

薛华鼎笑问道:“小姑娘,你现在是少尉排长还是上尉连长?”

“什么排长、连长?”黄清明一愣。

“你这么漂亮,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小青年……”

薛华鼎的话还没有说完,黄清明就对着他的胳膊一粉拳:“你讨厌!”

“哈哈,小姑娘开始学会害羞了?”

“讨厌,你还说,我跟你同年的,谁是小姑娘?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正好,我可以省一碗牛肉面的钱。”薛华鼎笑着躲开她又伸过来的拳头。

“想的美,我今天要吃三碗。”

“你吃的下吗?”

“我只吃牛肉,面全给你。”

“哎呀,这姑娘一下变聪明了,会花钱了。”

……

“到了,到了。”说笑间,二人来到了一家路边小餐馆,薛华鼎一进门就大喊道,“老板给我来四碗面,这姑娘三碗,我一碗!”

“好呢。”老板先是高兴地应着,接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啊,她三碗?”

“讨厌!老板,二碗。”黄清明忍不住笑了,“没钱还充大佬。”

坐下后,薛华鼎问道:“什么时候放假的?”

“昨天下午回的。听说你毕业一个多月了,找到工作了吗?”黄清明问道。

“没有!曾经找到过一个,干了三天,我炒了老板的鱿鱼。”

“后来呢?”

“在家熬日子。”薛华鼎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黄清明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南方的广州、深圳去。可我妈妈死活不同意。生怕她的独苗给南方的台风给吹断了。再说,文凭还没到手呢。”薛华鼎郁闷地说道。

“文凭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发给你们?没有文凭只能找一些体力活干。”黄清明问道。

见老板端来了面条,二人不再说话。

吃完饭,二人散步来到了一家“治德汽车修理厂”的门口。刚进厂门一妇女端着一盘洗完菜的水出来倒进下水沟。

“大婶,你好!”薛华鼎轻轻一笑,招呼道。

“小薛啊,稀客啊。吃饭了吗?”黄母李桂香抬起头发现他俩进来的样子,热情地招呼道。

“吃了。黄叔呢?”

“他啊,正在吃饭。”

“谁呀,进来坐!”这时堂屋里传来一声招呼声,显然他嘴里还含着食物,声音有点闷。

“呵,小薛啊。快坐快坐。吃了吗?”放着不少工具和零部件的堂屋里面坐着一位中年人,正在吃早饭:稀饭、馒头、凉菜。

“院子里停这么多车,黄叔生意不错啊!”薛华鼎抓起一把竹椅靠墙边一放就坐了下来。

刚坐下黄清明就端了一杯茶过来。薛华鼎连忙站起来接过茶再坐下。

“小薛,工作找的怎么样?”李桂香在丈夫身边的桌边坐下,抓起一双筷子,端起装粥的碗,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薛华鼎还没有回答,黄清明的父亲黄治德就说话了:“这政策真是不断的变,怎么大学生要自己找工作了呢。前几年都是国家分配的。”

黄治德把筷子一放,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红豆”烟来,示意要给薛华鼎,见薛华鼎摇头就把烟放进自己的嘴里,说道:“我们长益县的经济不好,就是我们安华地区的也不行。在本地找我估计你找也找不到好的。你何不到深圳那些地方去找找?毕竟是大学生,总比那些初中生、高中生强吧。听说我们街道的强瘌子在南方找了一个什么保安,就是守大门的,都三百块一月呢。我要能守大门搞得三百块一月,我就不开这个破厂了,守大门多舒服。”黄治德点燃烟深吸了一口,说道。

“三百块?你没听人讲副镇长的儿子在什么蛇口,是蛇口吧?反正那个地名有点怪。他一个月五百多块呢。春季回家过年他还说当一点小官就可以拿一千二千,甚至有拿六七千的。”李桂香边吃边说。

“那二流子的话你信?反正我不信。六七千?我这么多人一年也难赚到。”黄治德随手把烟灰弹在地上。

薛华鼎知道黄治德怕露富,笑了笑,说道:“我也想到南方找一找,但我妈妈不同意。再说我的文凭要到明年才能到手,所以先在附近找找,压住身子混点饭吃再说。”

“那也是一个理。反正年轻,没有必要太急。听说你们家那里要征收了,是不是?”

“是吧,听说是这样。”薛华鼎道。

黄清明眨眨眼睛,好象想到什么,就说道:“老同学,要不你在我们家修理厂干一段时间,一边找工作,什么时候找到了什么时候再离开就是。”

“哈哈,我们这个小地方怎么容得下一个大学生,说出去不让人笑话?”黄治德大笑起来。

“是啊,我们也出不起这个工资。”李桂香也说道。

“爸――,他也只是实习一段时间,又不是一直在这里干。他一个大男人不做点事怎么行?等他的文凭一到,他就走。”黄清明越发认为自己的想法好,在外找工作求三拜四,风餐露宿的,在安华又找不到工作,纯粹是浪费钱,“老同学,怎么样?放得下架子吗?”

“什么架子不架子的,卖小菜我都可以干。只不过我能帮黄叔干什么?”薛华鼎觉得也不错,先找一个地方安身,等劝服了母亲、拿到文凭就奔向南方,相必母亲看到自己在这里做小工的辛苦也会同意自己到南方去闯的。

“你真的愿意在我这里干?你不说,我还真缺一名手艺高的人。有时别人开来小汽车要我修,我还不敢动手,那是几十万一部的,修坏了赔不起。最多给他们洗一洗车身打一打气整整外壳。我们现在只修些卡车、中巴车、拖拉机、摩托车。修好车赚的钱多,早就想招人做这个了。”黄治德美美地想,兴奋地说道,“今后我们这里修到江西去的高速公路,好车会越来越多。”

“黄叔,你可不要抱多大的希望。我可从来没有修过车。”薛华鼎实话实说。

“那有什么,学就是。别人小学毕业生都可以学会,你一个大学生学起来还不快?不要几个月就可以了。哈哈,到时候你还要帮我教会几个徒弟你才能走。”

黄清明见父亲同意了,就问道:“那工资是多少?”

听到工资二字,李桂香连忙说道:“现在小薛还什么都不懂,只能当学徒。就按小秦的工钱来。小秦还干了二个多月了呢。”黄治德修理厂请了一名师傅二个学徒,今天国庆节放了他们一天假,一般他们是与黄治德一家同吃,住在各自的家里。晚上有什么急着要修的车就是深夜也可以喊来。

“小秦一个月多少?”黄清明连忙问道。

“这……”李桂香似乎有点说不出口。因为小秦是来学艺的,工资当然低的可怜。按当地农村的一般做法就是不给工钱也说得过去,以前学木匠的话要跟师傅白打三年工呢。

黄治德没有理老婆心里的小九九,说道:“包吃,一个月七十五块。能教徒弟了再翻一倍,一个月一百五十块,比张师傅多三十块。”

李桂香正要说一个学徒工七十五块太多,黄清明就发话了:“七十五块,太少了吧。至少一百块。每周还要休息一天,一天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

黄治德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想:“在这里哪有星期天的说法。每天工作八小时?鬼扯淡,你以为是国营单位。我们是一天从早干到晚,有时深夜还加班。要你说的这么做,我还要到你那里去打工呢。”

薛华鼎看了黄清明一眼,笑道:“黄叔,别人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就一个月七十五块。”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喊声:“爸,有人要修车!”

接着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从外面进来,他走到洗脸架前一边拿牙刷牙膏一边说道:“一部进口车,说是喇叭不叫,转向灯不亮了。”

黄治德一边起身一边对他儿子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修小汽车。”

“我说了。可那司机说修理费可以出高点,他急着要赶路。”中学生一边从水缸舀水一边回答,起身转过来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人,“华鼎哥来了?”

“才起来?”薛华鼎笑问道,随黄治德出门。

“嘿嘿……”中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几个人出门看见厂门口停了一部挂广东省牌照的深蓝色本田汽车。见黄治德等人走出来,那位站在车旁的西服青年连忙说道:“老板,快给我看看。这里的人真是素质差,看见车来了都不让,一定要用劲按喇叭才行。现在我的喇叭不叫了,简直开不动……”普通话里带着广东腔。

黄治德本想解释说不修,但看了身边的薛华鼎就有试一试的想法,因此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薛华鼎。薛华鼎明白黄治德的意思,他小声说道:“我不熟悉这车的结构,怎么打开我都不清楚。”

薛华鼎对机械故障不敢修,但对这种明显是电路问题的小故障还是有试一下的雄心。

“没关系,张师傅曾经跟安华市的师傅打开过桑塔纳的驾驶台,他应该知道。”黄治德小声说到这里就对他老婆道,“你去把张师傅喊来。”

李桂香连忙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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