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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李梅家在“高山流水”的某一栋单元楼上面,向保安打听了一下,说明来意,他把手指向了别墅区,还提高了热情度,路指得详细非常,要不是正在当班,都能弄根导盲棍拉着我过去。我应该想到,李梅当时穿的那身“givenchy”我认得牌子,咱没吃过猪肉还听过猪哼哼,西安还没有专卖店,就是有几个柜台。康复路批发市场倒是有,不过肯定“madein千户村”;李梅那做派,不会赶这假时髦。
我边走边给李梅打了个手机。走到别墅跟前,李梅已经在院门口迎我,带我走进院子。花草都是新栽的,还没缓过性子来,一条小溪从院中穿过,又流进另一家。别墅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李梅随意把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一笑说: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起码能年轻十岁。
我不好意思笑笑,把脏鞋子朝回收了一下:天生丽质难自弃。
李梅又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真逗!我没话找话:原来你们家住这儿!那天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不是普通人,果然,西安能买得起这房子的人不多。
李梅淡淡笑笑。
我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对于有钱人来说,隐私很多,生活不像咱们那样粗放。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烫得够呛,赶紧放下。李梅问:要不然我给你拿点矿泉水。
不用不用。我忙不迭推辞,伸鼻子嗅了嗅。还有乳胶漆的味儿,新买的?
买了好几年了。一直住城里,我刚从法国回来,适应不了嘈杂,就装修了。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
看不出来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嘴里一个洋词儿都不带。我大学时候,同工作室的一个女同学,还没见出国,整天ok、yes,时不时还蹦出个international,你的画不够international,这幅还有点international,实际英语和我们一样烂。不过最后还真出去了,嫁了个马来西亚老头儿,真international了!李梅淡淡一笑:你们学画的,是不是文化课都不是特别出色?
是呀,文化课是硬伤,人的大脑,左半球管记忆和学习,右半球管思维和创造,此消彼涨。
李梅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你们学油画的,还真应该去去法国。行啊,有合适的法国老太太,给我介绍一个。我条件不高,就俩要求,一要有钱,二要高寿,最好结婚第二天就能蹬腿翘辫子。
李梅又笑了几声: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买车,要不然就去取了,害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利益驱动,有你那五千块钱,别说住高山流水,就是住在阿富汗,在本的眼皮底下,我也给你送货上门。李梅淡淡一笑,笑得我像个多嘴的鸭子,说的话变成了“嘎嘎嘎”乱叫,就那她还不忘将我一军:那我可要看看,你的画值不值五千。
我赶紧撕开报纸,李梅接过画框,双手端着仔细欣赏,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抬眼看看我:挺好的。
技法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色彩用得好,虚构的真实。如果不是这一点,那还不如一张大照片。最关键是光线,看画的人就是光源,看着它让人觉得自己在发光,觉得自己就是天使,愉悦,光明,圣洁。
我戏谑:怪不得这别墅区叫高山流水,敢情住的全是知音。
李梅假嗔:得了吧你,煽情,拿我当小女生。我得寸进尺:艺术需要煽情,只有煽情了,才能画出好东西。
所有的高雅到最后都免不了俗,我帮李梅把画挂好,她拿出五千块钱,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钱用一张欧洲人常用的花皮纸包着。李梅交代说:打的回去吧。
算了吧,公交一样的。我打开纸把钱数了一遍,然后用包画的报纸包好,塞进腰包里。这样才不像带着大钱的人。梅梅玩笑说:我口袋里就算只剩十块钱,我出门也敢打的。
我憨笑了一下:我口袋里只剩十块钱的话,我就坐公交,剩下的吃碗粉汤羊血,再来个肉夹馍。
后来我问过梅梅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她说就是我数钱的时候,眼睛和狼一样,嘴微张着,有几张旧一点的钱,还搓了几下。我知道你坐公交,是想省钱建画室,还算是个有理想的青年。后来和梅梅初期交往中,这个主题占着上风,似乎她故意要拉我一把,叫我想起来就后悔数钱时自然而然却庸俗的动作。第一次接受李梅邀请,去参加她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整个大包间里都是事业有成者,手举酒杯,坐卧谈笑,一桌麻将已经围起来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寸头过来和我碰杯,握住手自我介绍,神态自信得有些过分:卢健,大秦通信总经理。
马文明。我看了看李梅。护花使者。
另一个朋友也凑过来:公主的使者,可不是一般的使者,呵呵,听说你是画家。我笑答:不敢当,艺术浪子,嘿嘿。
李梅突然过来插嘴,使劲碰了那朋友酒杯一下:大主任,以后你们单位买礼品,记得找我,别把那些蓝田玉器沉甸甸朝飞机上搬了。马文明的画绝对有品味,对外卖三千,给你优惠到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