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顽固,妮可愤怒得想尖叫。不过她更担心她的仆人,她知道对她傲慢的丈
夫尖叫并无任何助益。“你不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吗?只为了一个过错就要定他们的
罪?”她问道。
“在战斗之中的骑士永远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这并不是一场战斗。”
是的,这是一场战斗,他在心中想着,而妮可是他的对手。他知道更改命令的人是
她。现在,他要她承认这件事,然后,他会向她解释制度的重要,阶层秩序的重要,以
及她在他家之中的地位。
他几乎露出了笑容。他的妻子愤怒至极,却只能直挺挺地坐着。训练开始了。
他以温和的声音说道:“别对我大声说话,夫人。”
妮可瞪着她的丈夫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他并不是虚张声势。她深吸一口气,她不打
算让她的仆人因为她的错误判断而受责难。“我有一个请求,丈夫。”
“什么请求?”
“如果你允许,我想先跟仆人们说一些话。”
他简略地点了头,她觉得很感激。他的眼中有一抹温暖的光芒,但是她不了解他为
何有这种反应。
仆人们匆忙地来到大厅,有些人穿着睡衣。妮可站起来,绕过桌子。她的双臂交叠
在胸前,神情十分沉着。
艾丽最后到达,妮可朝她点了点头。“我的丈夫仁慈地允许我先对你们说几句话,”
她开始说道。她很高兴她的声音没有沙哑,然而她的心却已撕裂了。“今天,你们的主
人给了你们一些特别的命令。”
许多仆人点了头。妮可微笑道:“我更改了那些命令,那是我的欠缺考虑,”她附
加说道:“为了我所引起的困惑,我向我的丈夫和你们道歉。”
接下来是最困难的部份,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当我的丈夫下达命令时,你
们就照着去做。若是我在无意之中抵触了那个命令,请提醒我你们必须遵循主人的命令。
现在他是这片领地的主人,你们必须对他绝对忠诚,当成第一要务。”
嘉莉上前一步。“甚至比你优先,小姐?”她皱眉地问道。
妮可点头。“是的,甚至比我优先。还有任何问题吗?”
“如果是你先下命令,而男爵更改了命令呢?”艾丽问道。
“还是以男爵的命令为主,艾丽。”
仆人们点头,妮可保持她的微笑。“现在,我的丈夫要跟你们说话。”
她没有转向罗伊,而是缓缓地走出大厅。她希望他不要叫住她,她知道自己此刻怒
气填膺,绝对无法再保持她的笑容。
走上楼梯时,妮可不住地埋怨着。她的丈夫是个卑鄙的家伙。他先夺走了她的家园,
现在又要抢去仆人的忠诚。为什么屈服的人总是她?她猜想这是因为诺曼人已经赢得了
战争。然而,她现在是罗伊的妻子,他应该要考虑她的意见。
她走过她的寝室,决定去看看尤里。去看看那个可爱的孩子可以提醒她,为什么她
必须跟她顽固的丈夫和好相处。
当她走进房间时,她尽可能安静,使自己不吵醒婴儿。妮可刚关上房间,就注意到
在左边的黑暗之中似乎有动静。她本能地转身,并想要尖叫。一双手捂住她的嘴,阻止
她喊出声音。妮可觉得自己被拉到一个感觉很像石墙的地方靠着。
她疯狂地挣扎,用指甲抓着那个偷袭者的手臂,咬着他的手。
“该死,妮可,住手。是我,桑顿!”
她瘫软地靠着他。她的哥哥拿开手,慢慢地转过她的身子,使她面对他。
她无法相信她的大哥正站在眼前。她情绪激动,也十分害怕。“你疯了吗,桑顿?”
她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冒险?你是怎么过来的?老天,如果他们发现你在这里……”
桑顿以双臂拥着她,紧紧地抱着。“我是由一条秘密信道进来的。我必须来看看你,
妮可。我必须确定你安然无恙。天哪,我差点杀了你,是不是?当我看见你的金发,我
才知道我的箭射中了你。”
他痛苦的语气撕裂了她的心。“只是擦伤而已。”她谎称道。
“我看见了那个诺曼人,但是在最后一秒,你却冲到他前面,为什么?你想保护他
吗?我看见的是那样,但这是毫无道理的。你知道我在那里吗?”
“我看到了你,桑顿,我猜你的目标原来是罗伊。”
“罗伊?就是囚掳了你的那个人?”
“他并没有囚掳了我,”她喃喃地说道。“他是我的丈夫。”
桑顿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他用力捏住她的手臂,妮可知道自己的手臂一定瘀青了。
他的蓝眸中显露出他的愤怒。妮可用力地拉开他的手,努力想要使他了解。“我们有很
多事必须谈一谈,”她冲口说道。“在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前别判我的罪。”
她握住哥哥的手,离开熟睡的婴儿,带着他走到卧室的另一边。
月光自窗口渗入。妮可点起一根蜡烛,看着她的哥哥。
桑顿跟罗伊一样地硕壮。他有一头金发和毫无伤痕的皮肤。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即
使在他沉着脸的时候。但是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不能回来这里,”妮可说道。“罗伊找到了大部份的信道,他找到通往这个房
间的信道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不要你出任何意外。”
“妮可,你是不是被迫嫁给这个诺曼人?”
她没有时间解释发生的一切,而桑顿也永远不会了解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是。”
他不想相信她。“你不是被逼的?”
“不是,”她再次说道。“是我选择了他。如果这桩婚姻中有人被逼,那是罗伊,
不是我。”
桑顿靠着窗框。远处传来一阵雷声,妮可吓了一跳。桑顿双臂抱胸,盯着她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