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虽然没有莫莫那样的飞扬跋扈、毫无禁忌,可是除了当初莫莫的死亡,当初在穗穗跪在莫莫的坟地外还没有什么事情让他这样的害怕过。
他从来就不是胆小的人。
可是,搭着门把的手,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颤抖。
他看着那木门,闻着那满房子的药味,手,颤抖着。
他强迫自己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深深的吐掉。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平息内心里那疯长滋生的恐惧,及时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才心下一狠打开了那道门。
门内,赵元任坐在沙发上,手上缠着纱布,人怔怔的看着前方,他听到了声音,看了过来。
施敢朝着赵元任原先看的地方望过去。
一个词叫做肝肠寸断,一个词叫做大惊失色。
不,这些词都形容不了施敢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痛。
魂飞魄散,分崩离析了。
不,这都不够形容那一眼所见。
病床上,那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女孩子,手跟脚都被布捆绑着捆在了床上,嘴里还绑着布条。
就那样生生的绑在了床上。
女孩在沉睡中,可是睡得很不安稳,皱着眉头,满头都是虚汗。
他的女孩。
他含在手心里疼着的女孩。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穗穗?穗穗?”施敢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穗穗,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进,走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慢慢的慢慢的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她的嘴角、她的额头,她的手上,都是青紫的颜色,还有血迹的颜色。
他的女孩。
他爱了那么久得女孩。
怎么会变成这样。
“穗穗。”施敢喃喃的叫着。
他走到了方穗迭的病床前,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虚软的跪下。
手,颤抖的伸向了那沉睡的颜容。
头发粘着虚汗贴在了脸上,他轻轻的将它拂去。
他保护了半辈子的女孩,他用尽了心思才护得周全的女孩。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绑着她?为什么要捆着她?
施敢哆嗦着手,使劲的拆着绑着穗穗的布结。
他的穗穗,是该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这样绑着的。
他的穗穗,是应该带着苹果红的笑脸,不是这样苍白的躺着的。
他使劲的努力的拆着布结,可是为什么那么紧,为什么怎么拆都拆不了。
“不能拆,她毒瘾发作的时候会伤了自己。”声音,是从耳边发出的。
施敢没听见,他要给自己的女孩自由,他不能违背她的意愿捆着她。
“你听到了没有,她会伤了自己的!”
一个人,用力的,将他推到了一边。
他转头看,是赵元任。
是赵元任啊!
刚才他说什么?
“毒瘾?毒瘾发作?”施敢问,他看着赵元任,一字一句的问:“穗穗怎么会有毒瘾?”
赵元任无言。
施敢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赵元任的身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狠戾:“你说啊,穗穗怎么会吸毒的?”
一个拳头,袭出,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下子袭在了赵元任的脸上:“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记得吗?你说穗穗只有在你身边才安全,是不是你说的?”
又一拳袭出。
赵元任没有躲,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你说你绝对不会让穗穗成为第二个莫莫的,是不是你说的?”
若不是他逼得自己没法子将穗穗送出h城,若不是他承诺一定会给穗穗安全和幸福,若不是他承诺一定不会穗穗成为第二个莫莫,为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牺牲。
他怎么会,怎么会亲手将穗穗送出?
怎么会?
他又怎么会,让穗穗变成这样?
又一拳袭出。
赵元任还是没有躲。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说啊!”
“你给我说啊!”
……
他不该听他的话的,再难也好,再危险也好,都该自己陪在穗穗的身边的,都该这样的,大不了被莫爸发现,大不了一起受罚,也好过现在这样啊。
毒品,那是什么东西?那是能让神都变成魔鬼的东西啊。
他亲眼看着莫莫如何被毒品折磨得痛不欲生,他怎么能在看到穗穗也这样的被毒品折磨呢?
我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女孩!
我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女孩!!!
“她怎么可能有毒品?你说啊!”
又是一个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藏着掩着努力着转移莫志国的实现,努力的要给穗穗一个安全安定的生活,结果换来的却是穗穗吸毒的消息呢?
是自己还不够努力?还是老天就非得折腾穗穗?
这次,赵元任还是没躲了,只是他冷冷的回答:“你说,她怎么可能有毒品?你没给,我没给,谁敢给她毒品,谁敢一次一次的给她毒品?”
谁敢?
谁敢?
有死有炸弹一下子在他体内炸开,“砰”的一声,软了那袭出的拳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能怪谁,怪莫志国吗?怎么怪?那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老人,白发送黑发人的白发人。怪穗穗吗?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她被扯到两个帮派的恩怨中已经很委屈了,她被莫莫误会被莫莫算计已经很可怜了。他怜惜都来不及呢,他疼爱都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