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信又如何,第二日清早我都出现在了衍桂堂门前,衍桂堂门庭热闹,宫人进出熙熙攘攘,还能见到许多熟悉女官。我甚至远远地见到了乔希,她跟在陈典药身后,我方要唤她,见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深深地低头,跟随陈典药向我行礼。所谓得失,原来乔希与我已是路人了。
先有人入内通报,而后宫女将我引至偏殿耳房,静待陆昭容召见。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回应,我并不急,倒是素雪劝我耐心等待,她又去催着禀报了几回。
苦等无聊,我只好折弄伸入门厅内的木樨花枝打发时间,从窗口望见稀稀落落的人群从正殿走出,衣香鬓影,好不热闹。遂问了素雪,素雪一一指给我看道:“那浅红衣的是昭容的妹妹陆美人,落在她后头的,是颐嫔,这两位如今都住在承曦堂。”
许久不见,陆凝珠漂亮许多,不再一味学她姐姐专挑浓紫色,当初就觉得她穿不出她姐姐的气度,反而显得俗艳,眼下聪明地挑了适合她的浅红,一对花钿点在酒窝处,更添了韵味,她许是经高人指点开了窍,毕竟与陆昭容一母同胞,天生美人胚子,无怪乎能与沐安争宠,晋封美人。
不过跟在她身后的颐嫔却大大出乎我意料了,曾听闻她生得娇俏可爱,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但神色郁郁的她即刻被陆凝珠比了下去。或是因为陛下许久不曾召见她,而她又与盛宠的陆凝珠居于一处,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陆美人,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几丝怨毒。
“那是谁?”我遥遥指了那逗弄怀中孩子的妃嫔,一袭嫩黄色掐银线绣蔷薇留仙裙,两对鎏金嵌祖母绿宝石钗挽成坠马髻,耳尖绿玉坠闪闪灵动,如那双眼睛,似藏千言万语,恬淡自得。美却不张扬,如隐在绿叶中的一掬茉莉芬芳。唯一可惜的是额间的那点暗红色梅花烙印,记得那该是掖庭犯妇的标志。
“那是熹嫔娘娘,怀里抱着的是新城公主。”
熹嫔,那也就难怪了。印象中听人说起,熹嫔本是废后张氏的侍婢,当年张氏依仗成襄太后皇后嫡亲外甥女的身份,骄横无礼,对身边仆从少不得打骂,熹嫔当年正因此被关到掖庭,烙上犯妇的梅花印。而后钱氏崩塌,熹嫔才得已重见天日,承蒙皇恩,诞下皇四女新城公主。
印象中陛下宠幸宫嫔多是姿容艳丽若陆昭容、颐嫔,秀女中最爱幸的沐安,容色亦灼灼如碧桃,耀眼得让人张不开眼的佳人。世家女子的贤淑素雅,陛下似乎并不偏爱。难得熹嫔如此朴素内敛。
莺莺燕燕的妃嫔们穿红戴绿,从眼前晃过去,我哂笑道:“人倒很是齐备了,都是来向昭容请安?”除却几个身居高位的妃嫔,如和妃、上官婕妤之流,宫内其余数十位妃嫔都正从正殿退出,不过其中并未瞧见沐安。
“宫内许多娘娘都会来衍桂堂,向陆昭容问安,所以奴婢之前就想着顺仪也该每日来衍桂堂请安,方才不显得生疏离群。”
听了这话却想起另一桩故事,顿觉好笑。陆昭容曾与明贞夫人共掌凤印,她曾想代皇后执行妃嫔晨昏定省之事,皇后是个不管事的,明贞夫人病情反复,也就由着陆昭容了。不过陆昭容这个主意,却被上官婕妤冷冷一句“你想做皇后”给打断了,最后还是和妃打了圆场,陆昭容遂因此与上官婕妤结下梁子。想不到陆昭容还是有这份威势,令宫内如此多妃嫔向她摧眉折腰,我之前不知好歹,或让她觉得折了面子,才刻意将我晾了这么久。
我又在偏厅闲坐了半个时辰,仍等不到半点回应,桌上的茶也凉了,素雪遂出去替我续茶,我挽着手上的玉镯子,听见蹬蹬的脚步声,我才要唤素雪,让她勿再忙碌了。但听到一人道:“宁顺仪且在偏厅稍等片刻,昭容还有些事要与尚宫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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