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朱颜镜-六 白鹭 5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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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白鹭 5(1 / 2)

以为行云堂并不大,谁料是曲径通幽,路路相扣,我竟迷路了,疲惫时终于寻到一处花园,园中摆放一张黄花梨瘿木面画案,笔墨纸砚俱全,狼毫湖笔、李廷圭墨、澄心堂纸、云水砚台,都是贵重的画具,难不成何先生是想完成一幅大作,我走近一看,画作主体已然完成,只差了题字,画的正是秋日的月下残荷,三两枝结着莲蓬的残荷随意分布在荷塘中,高低错落,月光凛冽,水色微荡,渗出寒意,何微之这些天的画作大多是这个风格,想来这便是他今日的杰作,不料几日不见,他的画技突飞猛进,用笔老到,毫无犹豫,墨色运用恰到好处,残荷的败落萧条之感亦跃然纸上。

但我以为那画中残荷临摹古人画作的意味太重,不免刻板无趣了,便提笔擅自在画的右侧落笔添了一只单脚立眠的白鹭,白鹭将头埋进羽毛中,似乎不愿为人打搅。

我搁笔重新审视,但又觉得不佳,好像好端端的残荷图被我改成白鹭图,他大概会恼火我随意篡改画作,此刻背后响起零碎的脚步声,我慌乱间不甚打翻砚台,金石声铿然,刹那间我的裙裾开出点点墨色的花朵,更糟糕的是砚台居然摔碎了一角,我料想这砚台定是先生极为珍重的,这更是火上浇油,眼前三十六计走为上,我顾不得许多,只好狼狈提起裙裾向着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我回到内药局仓促换上新衣,隔天我正对着脸盆费力地洗刷墨渍时,沈未病恰巧来了,瞥见我一塌糊涂的衣裙,好笑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弄得一身墨。”

“我去行云堂走了趟,”我简单回答,但思量系着围裙上课总不是回事情,把手往衣服上一抹,道,“大人且等我一下。”

我换身衣裳,理理头发,才出来见沈未病,他正坐在藤椅上翻书,抬眼漫不经心地问我道:“听说昨天下午皇上驾临行云堂,不知你遇见了没有。”

“是吗?那我便是错过了,”我毫无惋惜,翻开折好的书页,问道,“大人且瞧瞧,这句是什么意思?”

我才问了几句话,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呼啸而来,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地上晒着铺得整齐的草药被吹得凌乱。

然而更糟糕的是,我匆忙挽起的发髻吹散了,我的长发顺势如瀑布流泻而下,我来不及反应,那玉簪子应声落地摔成两截。

我哀叹路边货郎买来的便宜玉簪果然不耐用,还不如寻常镀银铜簪经摔,何况此番是在沈未病面前出丑,我满脸通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遇变故,沈未病只和颜悦色道:“你平日梳头都这样随便吗?宫女的仪态也很重要,如果被姑姑看到了,定是要数落你一顿。”

我低头,心里暗自嘟囔着,宁可被司药瞧见,也不愿被你瞧见。手试着拢起被风拂乱的长发,却越急越乱,沈未病无奈地摇头,道:“来,坐到这里来,我替你梳!”

我惊奇的看他从怀里拿出梳篦,仿佛着魔一般,听话的坐下让他帮着梳头。想来可笑,《女史箴图》里是娘子替相公梳头挽发髻,而如今我一个女子却要他这个须眉男子替我挽发,我与他又该是什么关系呢?

他有条不紊的气息落在我的脖颈间,我的心如乱石击水,骤然慌乱起来。

沈未病一边用黄桃木梳篦梳理,一边温言道:“我过去常替靳娘梳头,她的头发可比你的顺滑,不像你的头发总是打结。你平时梳头一定很不上心了。”

“靳娘,靳娘是谁?”我胡乱问道。

沈未病的手忽然一滞,良久才缓缓道:“是我故去的娘子。”我背对着他,却依然能从话音中感受到脉脉情愫,如清浅流水悠长不绝。

我不意触到他的痛处,不敢多言,生怕此刻迷糊的自己再次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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