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马王高原
高府,十几个年轻女子哭成一片。她们都是高岚生前最喜欢的女人,如今已经被选定为高岚的殉葬者。在不久的将来,当高岚尸骨下葬的那一天,她们也将被活着埋在高岚的棺椁旁边。她们都很年轻,虽然高岚生前曾经和她们极尽缠绵,但是为高岚去死,她们的心灵还一时承受不住。
苍老的高原站在门外,低声对管家说道:“把秀儿留下吧。最近一个月以来,都是秀儿侍寝,万一秀儿怀有高家骨肉,岚儿这一支也不至于绝嗣。”儿子高岚突然死亡,对高原的打击太大了,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他似乎苍老了十多岁。
邯郸高家是赵国数得着的大户人家,所拥有的财富就连那些卿大夫们都有所不如。高家祖上是商人,所经营的业务以贩卖马匹为主。在和平时期,高家就从六国收购大量布匹,粮食和香料,运往北方的匈奴或者东胡,换取牛羊和马匹。做生意赚了钱,高家就大肆收购土地,经过几代先人辛苦努力,高家在邯郸城外拥有的土地超过五十万亩,其中肥田十多万亩,常年为高家佣耕的佃户多大三千多户,两万多人。
人们也给了高家一个响亮的称号――马王!
然而,高家虽然拥有大片土地,但是却无法洗脱商人的身份背景。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的人,即便是在邯郸这个战国时期对商业最宽容的城市,高家依然被人瞧不起。几乎每个人提起高家,都会立刻联想到奸诈,狡猾,贪财等不好的字眼。
这样的局面一直延续到赵孝成王时期突然发生了转变。孝成王年间,发生了赵国历史上最惨烈的长平之战,赵国四十万降卒被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阵亡,赵国的国力一落千丈。长平之战后,赵国的军队大损,特别是骑兵部队,几乎到了无马可骑的地步。这个时侯,高原的父亲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集合整个家族全部财产,到东胡去贩运了一万多匹战马送给赵王。有了这批战马,赵国才勉强组建了一支骑兵部队,才有了后来李牧大破燕军的资本。
赵王感激高,破格让高做了邯郸城内吏。内吏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从此以后,高家终于入士,成为邯郸城内的一个豪门。十三年前,高病故,高原接替父亲的职位,继续做邯郸城内吏。
高家虽然做了官,但是却没有放弃老本行,他们的支系依然做着贩卖马匹的生意。时至今日,高家已经成了赵国最大的马商,邯郸城郊数得着的大地主。因为有钱,再加上还是一个官,高家在邯郸城内愈发跋扈起来,因此这一次才不顾道义,设计陷害盖聂。
赵国人尚武,武人之间的比试经常发生,死伤自然在所难免。一般情况下,双方公平比武,一方被另外一方当场格杀,死者的家属是不可以寻仇的,官府也不会管这样的事情。高岚自不量力,逼着盖聂比武,最后失败自杀,更不能找盖聂的麻烦了。
然而高原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人,竟然遭到一个平民百姓的羞辱而自杀,盖聂罪无可恕。因此高原重金聘请邯郸城内的两个和盖聂认识的剑客,设计把盖聂擒入府中。
“老爷,锅里的水已经加满了,是否开始点火?”管家高弥过来请示。
“烧,煮一锅肉汤,我要吃了他的肉,才能解心头之恨!”高原面目狰狞,大踏步走到院子里。
在高府占地五亩的巨大院落内,高氏宗族的数百人已经全部到齐了。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口直径一米五的巨大铁锅,里面装满清水,下面堆满干柴,随时准备点火。在一根木桩上,盖聂一身血污,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杀了他,煮了他!”围观的人群情激昂。特别是高岚的几个哥哥弟弟,他们每人手持一根皮鞭,兀自不断的抽打盖聂。
可怜一代剑神,被粗大的铁链死死的捆绑在木装上,任由皮鞭不断落下,只能愤怒的咆哮,却无力挣脱。
“盖聂恶贼,辱我爱子,今日老夫汤镬烹之,每人可分一杯羹!”高原走到台阶前,大吼一声:“来人哪,把这个恶贼放进锅中,点慢火,放调料,我要看着他慢慢的疼死,给我的岚儿报仇雪恨!”
四个家族武士饿狼一般扑上来,抬起盖聂,把他放在大铁锅中。另外两个人用干草引燃下面的干柴,大火立刻升腾起来。点火的人担心火太大,锅里的水开得快,于是又抽掉一部分干柴。这么大一个铁锅,却用这么小的火,锅里的水至少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煮沸。如果盖聂在里面被煮死,他所遭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晓是盖聂英雄了得,面对这样可怕的事情,也不免露出恐惧的表情:“老匹夫,盖聂就是做恶鬼,也不放过你们!”知道求饶已经没有用处,盖聂只能破口大骂。
“我叫你骂!”一个高氏子弟抓了一把咸盐,丢在铁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