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处理”可以说自20世纪60年代冷战开始之后,西方世界各国政府的必修课程之一,国际局势瞬息万变,面对着各种恐怖主义、极端势力、经济危机、社会骚乱的面前,各国政府总是倍感身边险象环生,危机处理自然也驾轻就熟的被制度化和体制化了。因此当西方世界每每在巨大的变故面前显得波澜不惊、淡定自若,引得众多发展中国家唏嘘不已之时,其实西方各国心中或许未必便会感到骄傲,因为这一切无非是“久病成良医”而已。
作为法国第五共和国的第6位总统,尼古拉.萨科齐得以成为29年来爱丽舍宫最年轻的主人,年仅52岁便执掌法国从一定程度来将也就是得宜于所谓的“危机处理”。1993年5月13日,一个生活失败、事业受挫的阿拉伯裔青年,身上绑着炸弹,冲进巴黎西郊讷伊市的一家幼儿园,劫持了园内一个班的儿童和老师。讷伊市号称“法国第一富人区”,居住在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或跨国公司的老板,因而,绑架案一发生,便引起了媒体的极大关注,各家电视台纷纷派出记者,架起摄像机,进行现场直播。据说,当时6000万法国人都在紧盯着电视屏幕里的现场直播画面。
全副武装的法国反恐特种部队随即包围了这家幼儿园,并与劫匪展开了对峙。其间,劫匪提出了巨额赎金、派交通工具让他携人质离开等要求。法国警方高层和巴黎市政府多数人都认为,“至少应该暂时满足”劫匪的部分要求,允许他携人质前往机场,然后伺机展开营救行动。毕竟这样至少可以免去了劫匪公然撕票或强攻失败给政府带来的难堪。
时任法国预算部长兼讷伊市长的萨科齐,听说此事后,直接从内阁部长会议上赶回讷伊市的绑架现场。向来好斗的萨科齐,坚决反对向绑匪妥协,并只身一人前往现场与劫匪谈判。直到今天,不少巴黎人还记得那一幕―身着黑色西装、没有带任何防护设备的萨科齐,只身进入教室,与劫匪“热情”地交谈起来。这与埋伏在外、身着防弹服的反恐特种兵,以及那些面容紧张却不知如何是好的政府官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凭着出色的口才,萨科齐成功地从劫匪手里“骗”出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但是,当被劫持的小孩和老师仅剩下7人时,劫匪再也不同意放人了。萨科齐只好抱着一个孩子,从教室里退了出来。
但是,萨科齐并没有放弃,他依然紧紧盯着教室里面。对峙46个小时后,劫匪体力不支,打起了盹儿。萨科齐见状,果断地命令特种部队潜入教室,把剩下的孩子抱出来。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睡梦中的小女孩醒了,惊叫了一声。劫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事先得到萨科齐命令的特种部队成员,从两个方向冲入教室同时朝劫匪射击,一举将其击毙……
这次“战斗”的结局堪称完美:萨科齐像好莱坞大片里的英雄那样,抱着最后一个孩子,微笑着走出教室,然后把孩子交给了焦急等待的父母……法国一家电视台曾将这一幕称为“我们时代的历史性时刻”。“安心睡吧,他在守护着你!”多年以后,继续施展铁腕手法的萨科齐,一直被法国媒体描绘成为法国人在21世纪的“守护神”。
2005年10月27日,随着巴黎北郊的克利希苏布瓦镇内两名穆斯林少年为躲避警察追捕而闯进变电站被电击致死,当地饱受歧视和贫困之苦的穆斯林和非裔青年走上了街头,用游行示威来宣泄着被边缘化的愤怒。数以百计的青少年焚烧汽车和垃圾桶、打砸店铺,并与警方发生激烈的冲突。当时出任法国内政部长萨科齐便当即在电视新闻中发表强硬讲话,称不能容忍巴黎地区的“racaille”(乌合之众,但是法语中也有“贱民”和“暴民”的意思)滋事,准备增派防暴警察维护治安。
虽然巴黎的警察迅速在克利希苏布瓦镇控制了局势,但是骚乱却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大巴黎地区迅速的蔓延开来。更加激烈的暴力事件由克利希苏布瓦市迅速扩展到其他市镇及周边3省,从11月2日开始,巴黎郊外几乎每晚都有骚乱和起火事件发生,用德国《法兰克福汇报》的话讲,“火光四起的巴黎让人联想到巴格达”。骚乱过后的大街上,被烧毁的商铺、汽车、垃圾箱和被破坏的居民区、学校教学楼,令人触目惊心。3日晚至4日晨,骚乱从巴黎扩散至法国全国。在北部城市里尔,至少4辆汽车被焚;在东部城市第戎,5辆汽车着火;在南部城市马赛,11辆汽车被付之一炬。这样的骚乱不仅波及了法国全国。甚至还走出国门,感染了邻国―德国与比利时。
虽然反对党指责萨科齐出言不当才引发骚乱,要求他辞职。但是这位自诩为“拿破仑第二”的法国政客却显然清楚的记得他的偶像正是通过在巴黎动用大炮镇压保王党人的叛乱才得以起家的。虽然时代的变迁,让萨科齐没有机会投身军旅,但是他却以内政部长的身份向对日益恶化的社会治安不满的法国选民承诺将对巴黎周边的骚乱和小规模犯罪发动“没有怜悯的战争”。骚乱发展为暴乱之后,萨科齐使出他一贯的强硬手腕。为了强调自己铁腕整顿治安的决心,一天,他叫上媒体的记者,带上一大帮警察,浩浩荡荡地赶往骚乱现场“办公”。
在巴黎郊区移民聚集的廉租房下面,萨科齐一行遭到楼上阿拉伯裔年轻人的起哄,后者还朝他们扔东西。这时,作为政府的第二号人物,愤怒的萨科齐竟然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抬头对着闹事的年轻人愤怒的吼道:“你们这些渣滓……”这位内政部长不仅发誓要用高压水枪“清除”郊区的示威群众,更突击视察了一处警方指挥中心,作出如下的指示:“抓人!―――那才是关键!”。
他还一口咬定这次骚乱是由非法移民中的犯罪组织和极端宗教派别“精心组织”的,最终令法国内阁召开紧急会议,宣布法国进入紧急状态,授权地方政府实行宵禁。虽然根据法国的相反法令,骚乱地区政府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实行宵禁。宵禁命令由警方执行,政府尚未调动军队。但是在法国政府之中以萨科齐为首的右翼势力所采取的高压政策,势单力孤的移民们最终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虽然在骚乱的过程之中,众多法国民众和政客都对萨科齐的强硬态度颇多指责,和大多数生活富裕的西方民众一样,虽然生性浪漫,但法国人同样害怕动乱。甚至有媒体报道说,萨科齐的态度“强硬得让人害怕”。认为他的言行在当时的情况下简直就是“号召反抗的战鼓”,客观上对骚乱的蔓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舆论一度支持对暴乱采取怀柔政策的法国总理德维尔潘以及反对党领袖―左派的罗雅尔。
但是当暴力骚乱平息后不久,铁腕政策和“粗暴言行”却并没有损害萨科齐的形象,相反,他赢得了更多法国人的支持。或许正是通过雷厉风行的作风和效率,向法国民众展示了萨科齐非凡的决心和能力,满足了法国民众呼唤英雄的心理诉求。因此在事后回答记者的提问时,萨科齐显得更加肆无忌惮宣称,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用“渣滓”来形容参加骚乱的青年“显然是不够的”。而骚乱给法国广大民众心理上造成了创伤,更为萨科齐所代表的右翼势力反移民提供了口实,为欧洲政治风向右转培养了合适的土壤。
此刻在与法属圭亚那远隔重洋的法国首都巴黎,坐落在巴黎市中心爱丽舍田园大街北侧的那座由大石块砌成的二层楼建筑此刻正在黄昏下散发着它夺目的光华。它就是始建于18世纪初的“爱丽舍宫”,它的名字源于希腊语中“乐土、福地”的之意。它曾是拿破伦皇帝的妹夫―缪拉元帅的住所。而1879年1月22日法国政府颁布法令,正式将它确定为法国总统府的所在地。从此这座建筑物便与美国的白宫、英国的白金汉宫以及俄罗斯的克里姆林宫同样闻名遐迩。成为了法国最高权力的象征。
由于和法属圭亚那之间所存在的时差,当库鲁的欧洲航天发射中心还是上午时分,法国巴黎却已是华灯初上。外型朴素庄重的爱丽舍宫外数十辆高级轿车正在不明就理的法国宪兵的注视之下,整齐的停靠在爱丽舍宫之外幽静、秀丽的大花园内。步入其中,金碧辉煌的会议厅内的每一面墙壁都用镀金钿木装饰,墙上悬挂着著名油画或精致挂毯,四周陈设着17、18世纪的镀金雕刻家具,厅内陈列着珍贵艺术品以及金光闪烁的座钟和大吊灯,宛如一座中世纪的博物馆。这座建筑物的二楼是总统办公室和生活区,则一层各客厅则大多用作会议厅和宴会厅使用着。只是很少会有一位总统选择在这里召开国防委员会的紧急会议。
根据法国宪法的规定,法国总统为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其下设内阁会议、国防委员会。内阁会议负责制定全面的防务政策,其成员有总理和所有内阁成员,由总统任主席。国防委员会则负责具体防务问题的决策,其成员有总理、外交、国防、内政和财经部长等,由总统担任主席。
“你好,尼古拉.萨科齐总统。”在会议室的正中央,巨大的投影仪前面出现了一张所有与会者都完满陌生的面孔,他是一个典型的拉丁美洲人,多年以来的种族混血,令他拥有着黝黑的皮肤和外型粗旷的面部轮廓。“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也很想知道你的身份和述求。”显然在会谈开始之前,法国国防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都已经明确的知道这次谈判的意义,画面中的这个男子刚刚率领着数百名恐怖分子潜入了法属圭亚那的库鲁航天发射中心,占领了“阿丽亚娜”第三发射场,劫持了489名欧洲航天局的工作人员作为人质,而对方的身份和真实目的,目前依旧是个谜。
“我是切.格瓦拉旅的曼科,卡帕克少校,我和我的突击队正在为解放南美而战斗。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将你们这些西方殖民者赶出南美洲的土地。”这位自称为曼科,卡帕克少校的男子用法语回答道,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神情。“你是想告诉我们,你们的目标不是钱和政治要求?”萨科齐显然对于对方这种慷慨激昂的口号没有太多的兴趣。“不!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要求你们这些西方殖民者离开南美洲的土地,更具体一点就是要求欧盟给予以下地区以独立自主的地位……。”随后曼科,卡帕克少校打开了手边的一份清单。很快萨科齐和法国国防委员会的成员们便听到了一长串的名字,毫无疑问这些位于加勒比海之上的岛屿和法属圭亚那一样至今仍属于欧洲。而萨科齐还意外的注意到了其中竟然出现了欧盟正在要求阿根廷撤军结束占领的马尔维纳斯群岛。
“你认为你们凭借着有些的武装和人质足以和整个欧洲对抗吗?”萨科齐突然觉得对方的天真有些可笑。几百名人质固然对于标榜民主的欧洲各国政府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压力,但是如果比起那些固有的领土来说,这样的筹码显然拿不上台面。“当然……我知道你们这些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客向来视人命如草芥,但是如果加上这个呢?”曼科,卡帕克少校转身从自己的部下手中接过一个外型平淡无奇的手提箱,在镜头前打开以展示其中所蕴藏的毁灭力量。“这是一枚前苏联制造的手提箱式核弹,你们可以去向莫斯科印证一下它的真实性和威力……。”曼科,卡帕克少校此刻的话语显得特别有底气。
“站在法国政府的立场上,我需要时间和我的内阁成员们进行磋商。你知道我们是一个奉行民主政治的国家。”面对着曼科,卡帕克少校手中打开的核弹,萨科齐显得多少有些不自信起来。毕竟此刻他的决策所关系到的不仅是远在大西洋彼岸的那数百名人质的生命、法国和欧洲各国政府耗资上千亿欧元所修建的航天发射中心,更为重要的还有他个人的政治生命。面对萨科齐的踌躇以及他口中的民主,自诩为共产主义战士的曼科,卡帕克少校手不由得嗤之以鼻。
“当然我还注意到刚才你所提出要求给予独立自主权力的地区并非单纯针对法国的海外领,在那些加勒比海之上的岛屿之中唯有瓜德罗普岛和马提尼克岛属于法国,而其他的岛屿则大多属于荷兰和英国。我想巴黎政府无权越俎代庖吧!”对于“切.格瓦拉”旅萨科齐和大多数法国的官僚同样陌生,直到此刻他依旧无法理解对方要求给予加勒比海诸岛和法属圭亚那独立的真实目标。要知道那些位于热带地区的西印度群岛之中岛屿之上除了阳光、棕榈树组成的热带风情每年吸引着众多欧洲的游客前往度假之外,对于欧洲各国来说再无其他价值。
“你们欧洲人不是一直在吹嘘自己的一体化进程吗?吹嘘整个欧洲正在逐渐走向同一个声音吗?在我手上的人质之中,我可以轻易的找出持有欧洲各国国籍的人士。我们从来没有认为你们法国人可以决定一切,我们所要求的只是萨科齐总统先生您将我们的要求在欧盟理事会上进行通报而已。我相信那些国家的政客们最终会选择同意我们的条件的。”曼科,卡帕克少校显然早已预见到了萨科齐用来搪塞自己的答案,冷笑着回答道。
“我会召集欧盟各主要成员国召开紧急会议的,尽快对你们的条件作出答复。不过马尔维纳斯群岛的问题,我仅代表法国政府认为不应该归入我们所进行的谈判之中。”身为一名在政坛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手,萨科齐显然对于这样的谈判富有经验。虽然对方表面上握有满手好牌。但是依旧要不断的讨价还价,最终不经意间降低对方可以接受的底线。第二次马尔维纳斯群岛危机已经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了。欧盟各国虽然各怀鬼胎,但是毕竟已经形成了多次统一的决议―在政治、外交、经济和军事领域都作了诸多努力。如果说给予加勒比海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以独立地位还是可以商榷的话,那么马尔维纳斯群岛的主权争议实际上已经成为欧盟无法让步的底线,毕竟一旦退让就意味着向全世界承认了整个欧盟的软弱和无能。这样的耻辱显然是没有会愿意承受的。
“马尔维纳斯群岛自古以来都是阿根廷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这个问题是所有南美洲人民的共识。作为欧洲对南美洲殖民统治的一个重要标志,马尔维纳斯群岛问题自然要和加勒比海西印度群岛的独立一并讨论。”曼科,卡帕克少校已经冷笑不止,在他看来萨科齐的讨价还价不过是白费口舌而已,他的手中事实握着无可争辩的皇牌,他并不准备作出任何的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