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认识他?!”结束了那段地狱般的视觉经历,阿卜杜拉.奥默陷入了令人恐惧的沉默之中。最终他心中的愤怒宛如颤动的火山一般猛烈的爆发了起来。他将自己手中那部传递着噩耗的手机全力砸向眼前那团和自己的内心一样灼人的火堆。失去爱人的愤怒足以烧尽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的理智,他张开自己那筋骨虬节的大手猛的揪起了身边那位自己曾经无比崇敬的中国军人,紧拽着对方的衣领,睁圆了血红色的双眼恶狠狠的注视着眼前那张依旧从容的黄色面孔。
“是的!我的确认识他,他是法国gign特种部队的前任队长爱德蒙.库特林。”面对着好友从表情之上表达出来的愤怒,万俟昊同样感同身受。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愤怒和懊恼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你是说他是‘黑衣人’?”虽然依旧抓住着万俟昊的衣领。但是万俟昊的回答显然已经足以令他从愤怒之中清醒过来。虽然身处相对闭塞的乍得,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以及在内战之中月法国军队的长期接触,使得奥默对那支活跃于法国本土和法语非洲地区的特种部队颇为熟悉。
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由于法国社会特殊的结构和人文精神,使的这个国家一度成为倍受恐怖组织青睐的圣地,欧洲地区恐怖组织的基地与温床,许多恐怖组织都在巴黎设有秘密指挥部,从而使法国一直以来都是情报与反情报、恐怖与反恐怖行动的混战战场。不过战后摇摆于左右对立之中的法国人,曾经长期对这种情况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在自由奔放而又激进冲动的法国人眼中,他们的国土不过是那些“很酷”的“自由战士”的歇脚处和跳板而已,那些骇人听闻和爆炸和劫持永远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但是1972年发生在德国慕尼黑奥运会上的“黑色九月”事件(注1)以及1973年沙特驻法国大使馆遇袭事件最终令法国人清醒的明白过来,在毫无顾忌的的恐怖分子眼中,所有的地方都将成为他们施暴的战场。法国政府对他们的纵容最终只能引火烧身。
颇于形式法国政府最终于1973年11月正式成立了专业的反恐怖突击队―法国国家宪兵特勤队,法语简称为gign(它是4个法文单词的首字母缩写,分别为:搜索、干预、救援、威慑。)。而由于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这支部队习惯穿着黑色衣裤,头上套着黑面罩或在脸上涂抹深色油彩,因此也被形象的称为“黑衣人”。随着与美、俄等超级大国规模庞大的反恐部队相比,法国国家宪兵特勤队可以算的上是“精练”的了。仅编有4个突击小分队和1个指挥本部,人员不足百人。但是自成立以来却战绩显赫,共计完成解救任务650多起。可以算是百战精锐。而其中1976年在吉布提解救30名法国空军基地的儿童、1979年协助沙特军队收复伊斯兰圣地―麦加大清真寺以及1988年解救法国驻扎在新喀里多尼亚岛被恐怖分子劫持的20名宪兵可以说是这支部队的成名之役。
“应该说他曾经是吧!就象我曾经是中国人民国防军北京军区特种部队的成员一样。”面对着眼前一脸惊诧的奥默,万俟昊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刚果盆地雨林之中那如墨一般充满着杀戮的夜晚以及那浸满了鲜血的璀璨钻石。“现在想起来还是上个世纪末的事情。”随着奥默最终冷静下来,放开了被紧紧抓住衣领的万俟昊,那个并不遥远的故事在寂静的东非草原那乳白色的月光下再度徐徐展开。虽然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回忆,但是此刻万俟昊还是不得不正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以振奋自己那沉寂已久的战意。
“当时我所在的部队接到一个绝密的任务,出发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将前往何方。只记得部队在四川西部的山地之中进行了3个多星期的高强度拉练。回到位于西安的训练营地之后,我们才知道同一时间有另外三支全军顶尖的特种部队在与我们同一地形的环境下进行了相同的考核,最终的结果是我们的队伍也最为优异的成绩胜出。”回首那场惨烈对抗的开幕竟是四大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大会餐。万俟昊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在丛林峡谷之间跌跌撞撞的近一个多月的战士们纷纷推杯换盏,一醉方休。热情的战士还将在山地拉练之中摔伤了左腿还坚持走完全程的北京军区“神剑”特种作战大队副队长―荣波欢呼着高高的抛起。对于所有人来说苦难的历程似乎已然结束。
按照惯例在这样的高强度训练和评比结束之后,部队都将获得难得的休整期。有机会升迁的个人也将以此为契机迅速的进入调动轨道。但是那一次行动之后一切的常规都被打破了。部队很快便进行第二次选拔,在3周高强度拉练之中负伤的战友被留在了西安。由“神剑”特种作战大队大队长万俟昊率领的30名最为精锐的战士全副武装登上了停靠在西安临潼军用机场之上的运-8a型运输机飞往未知的方向。
“该不会是派我们去支援南斯拉夫兄弟,保卫萨拉热窝吧?”万俟昊至今还记得在轰鸣的机场里战友之间的玩笑。那一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联军正以科索沃危机为借口,用一波又一波猛烈的空中打击试图瓦解着东南欧地区最后一个被西方体系视为异己的政权―米洛舍维奇的南联盟。对于那场远方那场高科技条件之下的局部战争,身为军人的万俟昊和战友们确实有些跃跃欲试。但是交战双方在武器和战争理念上的巨大代差却更多的激励着同样落后的中国军人迎头赶上,去弥补那些失去的时光。
运输机最终降落在位于中国南方的省会城市―广州。在这里万俟昊和他的战友们被命令卸下了所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标识换上一身他们相对陌生的丛林迷彩以及老旧的俄制武器。“你们的任务是深入一个没有任何共和国军人曾经去过的国度,将一批关系到我们国家和民族未来的物资安全的押送回国。我不想问大家有没有信心这个陈旧的问题。因为共和国选择了你们,如果你们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共和国将再无选择。”在位于广州军区指挥枢纽的罗浮山的地下指挥中心内,万俟昊第一次见到了后来在“十三翼将”之中被称为“持节”的花宁平。不过当时他还远没有象后来那样家喻户晓。以至于刚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很多人误将他当成了前来慰问的政府官员。
虽然花宁平的战前动员向大家描绘了行动的大致内容,但是具体的任务依旧隐藏在无尽的疑惑之中。在正式开拔之前大家每天所能作的只有在罗浮山的地下指挥中心之内补充营养、囤积热量以及熟悉那些刚刚上手的武器。“我不想欺骗大家,说什么这是一次行动没有危险之类的鬼话。事实上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永远无法回来。如果有谁想退出,门就在我的手所指方向。”在会场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没有任何人移动自己的脚步。“好!我相信你们就是共和国最优秀的战士。我是广东人,不太能喝酒。但我应承大家,等到我们再会的那一天一定要喝个痛快。”在花宁平夹杂着广东口音的话语声中,31名中国北京军区“神剑”特种作战大队的勇士们在夜色之中登上了开往机场的军车。
在位于广州郊区的一座军用机场之内,一架来自涂装怪异的俄制伊尔-76型军用运输机正打开着后舱门等待着勇士们的出征。当满载着“神剑”特种作战大队队员的军车驶入了机舱之后并固定完毕之后,机场上的地勤人员都为飞机装载上众多外包装上画有红十字标记的粮食和药品。
“还是党和国家为咱们想得周到啊!怕咱们挨饿还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吃,怕咱们水土不服……。”一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但是随着货物陆陆续续的将运输机的货舱塞满。伊尔-76型军用运输机那4台d-30kp型涡扇发动机同时轰鸣起来,巨大的机舱宛如一个孤立的世界在高速之中飞向那未知的宇宙。接下来的数十个小时里,万俟昊和他的队友们感觉自己就象在历史课本中读到黑奴,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黑奴乘坐的是古老的风帆货船,而他们脚下则是现代化的卡车和飞机。这架不明身份的军用运输机连续在数个国家进行了短时间的转场停留。但是按照任务的要求,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机舱。因此大家只能从机场上飘扬的国旗猜测着自己所经过的地方―香港、曼谷、新加坡、科伦坡、维多利亚、内罗毕……,最终这架感觉几乎飞行了一个世纪之久的飞机最终降落在了一座依旧弹痕累累的机场之上。很多年之后万俟昊依旧记得那个噩梦般的起点―金沙萨的恩吉利国际机场。
随着客舱外的众多粮食和药品被卸载一空之后,满载着万俟昊及其战友的军车也在地勤人员的指令之下缓缓的驶出机舱。“欢迎来到美丽的刚果。”正当战士们都新奇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之时,一个操着汉语的黑人军官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虽然他的汉语说并不能算是流利,但是正常的沟通却没有问题。在他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万俟昊记住了眼前这个给人的感觉忠厚有余但精明不足,和自己同样年轻的刚果(金)副总参谋长、刚果(金)现任总统朗.卡比拉之子―约瑟夫.卡比拉。
由于刚刚以刚果(金)武装力量副总参谋长的身份,到中国国防大学的高级指挥员班参加了为期半年的高级指挥员班培训。因此约瑟夫.卡比拉对于汉语的掌握程度虽然谈不上炉火纯青,却也是应用自如。面对着从中国来的“朋友”,在一路前往首都金沙萨的路上。约瑟夫.卡比拉多少有些得意的向大家介绍起了由他父亲所统治着的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