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晹看了吕绍庭一眼,有点儿促狭的说:〃向我家主子提亲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尚未有中意的。〃
〃景晹!我跟你有仇啊?〃吕绍庭薄怒的低吼。
谢景晹无所谓的耸耸肩,看向吕老爷。
吕老爷知道儿子动怒了,赶紧说:〃我有事先到里边去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一转身就走进内厅。
吕绍庭瞪了谢景晹一眼,〃景晹,你居然打蛇随棍上,附和我爹,真是……〃他叨念了几句,不过目光转回扇子上面,便又转了话题,〃景晹,这扇子做得挺好,扇骨还别出心裁做了十七股,挺新颖的。你打哪儿来的?开个价吧!〃
〃吕兄,不瞒你说,这是一位女子做的扇子,这扇子不卖的。〃谢景晹看着扇子,目光柔和起来。
〃哦!原来咱们谢兄有红颜知己了。红颜亲手做的扇子,当然不肯让给我了。〃
谢景晹闻言,脸色略显尴尬。〃这不是……〃
〃一定是!自从认识你以来,我从没看过你脸上还有其他的表情。今日这把扇子居然让你面露窘迫,这一定是把拥有特殊涵意的扇子……也罢!谢兄,你就好好留着吧!〃吕绍庭将扇子装入精致的扇套,还给谢景晹。
〃我说过这不是……〃他还想辩解。
〃谢兄,我也从没见过你如此极想辩解的样子。看来你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对待这位红颜知己了。对了,这位红颜的名字里可有个秋字!〃吕绍庭眼露嗳昧的道。
〃吕兄怎知?〃谢景微讶。他怎会知道姚忆秋?
〃谢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听我的,好好思考一下你要怎样对待这位红颜……要不要我爹给你做个现成媒人,免得他整日要我娶亲,你也算是帮我一个忙,如何?〃换吕绍庭促狭的看着他了。
一番话说得谢景晹眉头微蹙,不多言语,只是默默握紧了精致扇套里的扇子。
自从被柳家退了婚,吕绍庭的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兴一些文人雅士往来,吟诗做对,唯一不太一样的是,他多了一个可以讨论的人——柳汝雅。
虽说柳汝雅后来嫁进了将军府,但因沿海倭寇横行,寒向阳火速赶往浙江沿海,柳汝雅闲赋在偌大的将军府里,更有时间看书了,所以吕绍庭只要遇到对不出的对联,或读书有疑问的地方皆去函询问柳汝雅,而柳汝雅也尽其所能回答。
一段日子下来,他打从心里佩服柳汝雅的才学,也很羡慕寒向阳娶了一位如此才华洋溢的妻子。
那他想成婚了吗?
噢!不!当然不!欣赏归欣赏,现实归现实,对于婚事,他一点儿也不急,倒是吕家二老急坏了,成天在他耳边叨念着,他也恍若未闻。
春去冬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后……
吕老爷又在老友家哀声叹气,这里是北柳巷方家。吕、方两家是世交,吕老爷有空就会过来方家坐坐,与方老爷子闲话家常。
〃唉!方老弟,绍庭一直不想成亲,我与他娘都急坏了。〃
〃吕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绍庭书读得多,凡事都有自己的见解,旁人是替他急不来的。〃方老爷安慰道。
〃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都已经二十三了,再拖下去,恐怕等到我白发苍苍了都还抱不到孙子……唉!〃吕老爷摇摇头。
正当方老爷欲开口再安慰吕老爷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在马蹄声之后是爽朗的女声,〃啊!是吕世伯。〃
吕老爷打量着眼前跳下马充满活力的姑娘,但见她一身劲装,扎了个时下风行的挑心髻,双眼晶亮,粉颊红扑,樱桃小口,唇瓣是有光泽的鲜红色,因运动的关系,她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这是……〃吕老爷迟疑了一下。他认得这姑娘吗?
〃群瑶!一点儿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我不是告诉过你,姑娘家说话要轻声细语,哪是像你这样喳喳呼呼的。〃方老爷低斥。
〃人家是看到吕世伯来了,进来打声招呼而已。吕世伯好啊!〃
〃好!好!〃吕老爷点点头回应。
方君瑶笑了笑,便转进偏厅去了。
〃这是……〃吕老爷问着方老爷。
方老爷叹了一口气,〃没错,吕兄,这就是我那个一点儿都不像姑娘家的小女。〃
〃原来是小君儿啊!长得亭亭玉立了,我刚才都认不出是哪家的姑娘这般标致呢!〃
〃唉,吕兄,你家绍庭是人人抢着要,我这个女儿可是连媒婆听了都退避三舍啊!说起这,我的烦恼可不比你少。〃
〃怎么!〃吕老爷现在对任何未许配人家的闺女都很有兴趣。
〃君瑶从小没了娘,我一个男人家也不会带小孩,就成天让她跟下人玩在一起;哪里知道等我发觉,她已经成了现今这个样了——整天骑马在外晃荡,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说是骑马方便;还有,你瞧她说话粗声粗气的,她这样才像个人,要她学那些嗲声嗲气的女人,她宁可去撞墙。〃
这倒有趣了!吕老爷听了,双眼闪闪发光。
方老爷抓住这机会,向老友大吐苦水。
〃君瑶今年也十九了,再许不到人家,就是笑话了。可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那她就出家为尼,终生不嫁,不会浪、费家里米粮,也不会让别人看了碍眼,一生逍遥自在,优游人间……你看看这像姑娘家讲的话吗?满脑子奇怪的想法……我真是为这个女儿伤透了脑筋!〃
吕老爷闪亮的双眼一眯,低头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神秘兮兮的对好友说道:〃方老弟,只要你同意,我有个法子可以解决咱们俩头痛的问题……〃他压低声音与方老爷商量着。
〃这……这不是委屈了绍庭那孩子吗?吕兄……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