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褚飞燕虽不好奢华,却自幼好净成癖,每次出趟门回来,都要沐浴更衣,何况经过了一场打斗杀伐,自然要洗去泥垢,换件新衣。褚飞燕自去后面卸掉铠甲,洗了洗手,净了净脸面,又换了一袭干净的布衫,这才不慌不忙地回到大厅。当下居中而坐,见共苍双臂被绑,还兀自立在那里生闷气,便嘿嘿笑道:“你这黑贼囚,见了本大王为何不跪?”
共苍怪眼圆睁,怒气冲冲地道:“老子生来,除了给爹娘下过跪,连老天爷都不曾跪过,为何给你下跪?”
两个小头目见他如此无礼,一起冲了上去,口里骂道:“真他奶奶的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要强按他跪下。
褚飞燕说道:“算了,这是个不通理的,何必与他计较。”随即对共苍说道:“我且问你,今日被擒,还有何话可说?”
共苍嚷道:“我有许多话说,你让我说什么?”
褚飞燕冷笑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独闯我崤山寨,还打伤了我的诸多弟兄,口口声声说我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要来踏平山寨。你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给哪家恶霸豪绅看家护院的吧?”
“胡说!老子本是卖香油的,何曾给人看过家,护过院?今日俺是路过此地,听得此间有不平事,前来讨公道。”
“那你这公道是讨不成了,今日败在我手下,干脆说句痛快话,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你这话问得没鸟意思,这世上的人有谁想死?”
“想活的话,你打伤了我的弟兄,又辱骂山寨,需向本寨赔礼认错,只要你认了不是,即刻放你下山。”
“那想死呢?”共苍眨着一对大小眼睛问道。
“想死嘛,也容易,你敢再骂我一句,我便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把你剁成肉酱,扔到山涧里喂鹫鹰。”
共苍翻了翻眼睛想了想,笑着问道:“这打了半天,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来的?”
“我乃崤山寨主褚飞燕。”
“那我就是褚飞燕的爷爷共苍。”共苍说罢,脖子一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是那样的酣畅淋漓,无拘无束,就像小孩子们打架,捡了个大便宜似的,哈哈哈的笑声直震得满大厅嗡嗡乱响。
褚飞燕一张白净的脸皮腾的红了。他本想有意收留这黑汉子,只要他说句软话,便把他放了。谁想这厮如此不识好歹,给他梯子不知道顺着下,竟敢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啪的把桌子一拍,怒喝道:“来呀,把这个黑贼囚拖下去,先剜眼割舌,再剥下这张黑皮。”
几个喽罗巴不得这一声喊,当即执着明晃晃的大刀冲了上来,架起共苍便往外拖。共苍把身子一挺,高声嚷道:“要杀便杀,何用你们动手?不过姓褚的,你太他妈的小家子气了,如此小肚鸡肠,如何当得来寨主?”
褚飞燕一听,好生奇怪。便问道:“你这厮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我褚飞燕做了什么?怎么就小家子气了?”
共苍道:“俺黑子走了多时路,又与你打斗了半日,肚子里饿得直打鼓,只剩一张空空肚皮了,你小子连顿饱饭也不管,就要杀人,还不够小家子气吗?俺曾听人说过,那些临上刑场的,还给顿断头酒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