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淫好色是有些人无法治愈的痼疾,只要打不死,饿不死,能有一口气在,他便忘不了这桩美事,一有机会,仍会偷鸡摸狗,沾臊惹腥。刘宏天生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母亲的一顿臭骂,婕妤姨娘的一条人命,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父亲桓帝的其他几个昭仪、婕妤,他是不敢再去染指了。可是在母亲深居西宫的那些日子,中宫专门侍候他的十几个美貌宫女,几乎都被他摘了花,采了蜜。这还不算,他每日在一个宦官陪伴下,还游荡在勾栏歌榭之间,嫖娼宿妓,肆意淫乐,常常经夜不回皇宫。
如果说,在他还是“傀儡”的时候,有她母亲窦太后在,寻花问柳,风流快活还得有所顾及的话,那么现在好了,他长大成为一个成年皇帝了。光和三年(180年),二十四岁的刘宏终于大婚了,取了屠户何进的妹妹何氏为皇后,同时任命何进为侍中,这等于他自己已有了自己的家室、心腹大臣以及忠于他的一股力量,窦太后再也制衡不了他了,也没有理由不把该还的权力还给他了。
皇帝是什么?皇帝是权力超三皇、盖五帝,是天地间唯我独尊、至高无上的人,是万里江山的主宰,数千万庶民的君父。既然整个国家都是朕的,世间万物也由朕说了算,那么,普天之下的金银财宝就得任朕挥霍,普天之下的美食就得任朕享用,普天之下的女人就都得任朕淫乐,这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的。
因此,从大婚那天起,刘宏就一步登上了天堂。他把朝政一股脑儿推给了侍中何进以及太常卿王允、司隶校尉段颖、中郎将卢植等一批大臣,自己便一头钻进温柔乡、脂粉堆里,终日在女人的胸乳间、肚皮上滚来滚去,纵情声色,肆意宣淫,昭仪、婕妤立了一个又一个。宣淫累了便饮酒、听歌、观舞,酒饮醉了再淫乐。丝竹盈耳,娇娘依偎,美酒销魂,每一天过的都是神仙般的日子,美哉快哉。
常言道,美食不可多用。时间一长,刘宏又有些腻烦了。
侍中何进是刘宏的亲妻舅,一年来,对这位“公子哥儿”的脾气摸得最透。他深深知道,后宫里那些嫔妃们太柔顺、太听话,太毕恭毕敬,太缺少刺激感,必定会使皇帝久而生厌。“家花不如野花香”,这是天下男人的通病,更何况是这个风流成性的色中饿狼。要想取悦这位新皇帝,邀宠固权,就得想点新招数。另一方面,稳住了皇帝,他还能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他虽是个屠户出身,野心可不小,不敢说改朝换代,但位极人臣,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皇帝”,他还是敢想的。
有一天早朝后,何进跟着刘宏来到后宫,屏退宫女和宦官后,对这位皇帝神秘地笑笑说:“陛下自登基以来,久居宫禁,想必憋闷得慌,不想出宫散散心,寻点野味什么的?”
一听此话,刘宏立时睁亮了眼,道:“侍中莫非有好玩的去处?”
“城南有个‘逍遥阁’,人称‘销魂窟’,门面不大,是个小勾栏。但里面的姐儿,个个色艺双全。且不说长得天姿国色,仅‘吹拉弹唱’四绝,就足以让所有男人筋软骨酥,丢魂丧魄。”
一听是吹拉弹唱,刘宏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漠然说道:“若论器乐弹奏,宫中的歌舞伎优中有的是高手,何必到那里去听?”
何进却对刘宏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陛下误会了,臣所说的吹拉弹唱,可不是指的器乐弹奏,而是……”
“是什么?”
“是……”何进四面张望了一下,嗓音压得更低,嘻嘻笑着说道:“是指姐儿们的床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