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李昊在梦呓。似乎梦见了李膺。他从未见过这个名动天下的祖父,祖父在他脑海里的形象自然是凭空想象的。然而自古英雄无非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只要再加些李膺独有的儒雅气质,幻想中的形象便也成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李昊感到心里就像点了一把火,干渴难忍,翻身起来,正欲寻水来喝,却听得榻下有人在嘤嘤啼哭,不禁大吃一惊。深更半夜,是谁到自己房中哭泣,听起声音来像是一个女子,这就更令他大感诧异。急忙点燃油灯,举灯照来。
却见真是一个柔弱少女,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孜然小嘴,古朴秀丽容颜,满头乌云覆盖,油光黑亮,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彩,正在惊恐地扑闪着。粉红娇嫩的面颊上犹自挂着泪痕,真如雨打梨花一般,楚楚可怜。就真的嫦娥、褒姒,想来也不过如此。
李昊是头一回与同龄少女近距离接触,微微含怒,又是举足无措,惊道:“你是何人,缘何夤夜至此,岂不知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传了出去,成何体统?”虽属道家,但紫虚对他的教诲原以儒家学论为主,何况他的祖父李膺的君子作风本是天下的表率,男女界限自然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那少女更加惊慌,哆哆嗦嗦地说道:“公子息怒,我本是一民女,是大寨主命小女前来侍侯公子,并非小女子自己要来。”说罢,敛衽向李昊深施一礼,便去床前为李昊倒了碗水,送到面前,双手捧上,莺声又道:“公子,请喝水吧。”
李昊接过杯来,将水咕咚咚一口气喝完,然后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见李昊待自己彬彬有礼,并无丝毫粗暴之举和越轨无礼之行,略觉放心。她敬重地望了李昊一眼,一边呜咽着,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原委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少女姓丘,名丽贞,是铁龙山西去二十里的丘家庄人氏。父亲叫丘庸,是庄子里有名的财主。丘庸膝下无子,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年刚二八,便已长得婀娜娇媚,天生丽质,在方圆数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因此丘庸爱得有如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把她养在深闺,多方调教,必欲择一才貌双全的乘龙快婿,方肯让她嫁人。
丘家庄还有一恶霸,姓丘名理,儿子是个驼背侏儒,名为丘驼。这丘理名里有“理”,但做人却不讲道理。其子丘驼虽生得其貌不扬,先天残疾,却是个极其阴险、心计深沉的人。父子二人都是恶棍,因家中饶有资产,供养了许多地痞流氓做家奴,在丘家庄一带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他们听说丘庸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那丘驼便想娶为妻室。丘理为了给他儿子娶一房好媳妇,便托媒人带上重金来见丘庸。丘庸素知丘理父子恶名,岂肯把一朵鲜花插在那牛粪之上,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当场便一口回绝了。
谁知第二天,丘理父子便领着十几个家奴,气势汹汹地来到丘庸家里。丘理满脸阴沉地对丘庸说:“我丘理在这方圆几百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我儿子欲娶你家闺女,也算门当户对,总不会是辱没了你丘庸家吧?若是识相点,我们还是好好的儿女亲家;若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休怪我丘理无礼。就是硬抢强娶,这门亲事也定要做成。”
丘庸本是个老实人,当时便吓得双腿打颤,苦苦哀求道:“儿娶女嫁,这是人生大事,总不能像到集市上买斤葱、称斤蒜那样简单吧?此事还容我与内人、女儿商量一下,三日后再给您老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