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姁望着激情澎湃的三师兄弟,心绪起伏不定。我若回去,虽然要嫁给皇帝,一生受苦,于深宫后院中与孤灯为伴,却能换来萧大哥师兄弟、南宫妹妹以及我一家人的平安。萧大哥待我有情,李少侠等人待我有义,家人待我有恩,舍我一人如能救这许多我的亲人、朋友,我为何就不能牺牲自己呢?但是,我若真这样做了,萧大哥难免恨我一辈子,痛苦一辈子,我到底要怎样做才好?唉,只要他平安无事,就算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念及此处,自然哀怨地望着萧解。
萧解从徐姁坚定的双眸也已猜知她的心意,戚然道:“我只声明一事,为了你我不怕死。”摇了摇头,冷道:“你自己决定吧!我不会怪你!”
那徐县令见女儿已被说动,便又哀求道:“我和你娘对你养育多年,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甘心让我们家满门喋血?”末了又道:“只要你回来,我答应你放过这些江湖草莽。”
徐姁颇不能信任这奸滑狡诈的父亲,追问道:“此话当真?”
徐县令喊道:“绝不相欺!”
徐姁凄然道:“我跟你回去便是!”萧解愣了一愣,立即甩开了徐姁的手。徐姁便一下子呜呜哭了出来,登时泪如雨下,哀声道:“萧大哥,我有负于你。”
萧解面无表情,犹如一具僵尸,木然道:“那你走吧,带上你那混账爹爹。若迟得半步,我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要大开杀戒。”
徐姁一边掩面哭泣,一边慢步向徐县令那头走去,心知自己与萧解再没机会走到一起了。南宫玉忍不住劝道:“徐姐姐,你真要离开萧大哥么?”徐姁回头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徐县令接过女儿,与一个军官附耳低语几句后,对女儿说道:“走吧!”那小军官引一队官兵,拉起徐姁便走。萧解望着徐姁远去,注视着不再回头的爱人,心中无尽伤痛,不知要如何发泄才能平复心境。
李昊深深叹了口气,见官军迟迟不退,心知有异,说道:“萧师兄,莫要再伤心,这些官兵未退,看来不像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萧解提剑的左手骤然一紧,怒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正想发泄心中怒气,这些走狗若不守信诺,说不得要到地府去向阎王爷诉冤。”
徐县令见那军官将徐姁带离已远,果然发令道:“动手,将这萧解杀了!”数百官军登时一拥而上。
庞洋笑道:“来得正好!”施展身法,飘然掠到敌兵阵前,避过从四面八方戳来的长枪,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来其中一支,嗖嗖两声,便已刺倒冲在前头的两个枪手,随即复退往李昊等人身旁。
剩下四十余名长枪手被震慑得驻足不前。
李昊功力受损以至心里没底,恶战在即,脸色微变,连忙把南宫慧拉到怀中,像是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似的。南宫慧噗哧一笑,喜从心来,娇声喊道:“李少侠!”李昊趁机问道:“听说你正准备入蜀?所为何事?”南宫慧道:“为了去退婚。”李昊自然知道是向张鲁退婚,又道:“你不会武功,切莫远离我。”南宫慧甜蜜地把头一点,再无丝毫惧怕之意。
铮的一声,萧解已然长剑在手,脸上杀气满布,犹如死神附体。李昊亦不敢托大,拔出背负的盘龙木剑,守住门户。
蓦地里,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爹!你怎可言而无信?!”一个女子已倒在血泊之中。众人齐向事发处望去。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徐姁。她已引剑自杀了,一柄铜剑早已深深地没入了她的心窝。那名不小心被夺走铜剑的官兵仍自怔怔地呆站在那儿,望着这个躺在血色之中的薄命红颜不知所措。
徐县令惊呆了双眼,厉喝道:“姁儿!”他所悲痛的并非徐姁本人、他的亲生女儿死了,而是悲痛那个可以把他由一个县令变成国舅的物事消失了。当他认清了徐姁之死已成现实,他不再悲痛,他认定了是萧解一行人夺走了这件有用的晋升工具。他怒视萧解,仿佛恨不得剥其之皮,吃其之肉,喝其之血,啃其之骨。
萧解听得那声悲鸣,身子如遭电击,突然发疯似的冲入敌兵阵中。
徐县令惊怒交加,连忙喝叫:“放箭!”
霎时间,箭如飞蝗,铺天盖地向萧解及李昊等人罩去。第一排那些长枪手立时分作两拨,左右圈拢,堵塞了刘家店的店前大街。另有两百人原本部署在刘家店后门及左右两侧,如今亦喊杀着冲向店前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