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昊匆匆整理了一下仪表,随即跟着萧解,往正殿走去。想到若李意随同张衡回来,不久即可修习地煞剑法,遂兴致冲冲地问萧解道:“七师叔可跟掌门六师叔一起回来了?”
萧解没有答话,只道:“小心!”
小李昊甚感不解,而且好是失望,兴致登时减半,当下垂头丧气地来到正殿。只见正殿天师椅上已端坐着一名老者,须发灰白相杂,脸色焦黄如蜡,病容满面,时而还用手捂嘴,咳嗽数声。小李昊猜想,这便是六师叔?然则他所见过的天师七子中的人物,如师父紫虚、五师叔左慈、七师叔李意,虽都年纪老迈,然而却因为内功深厚而仍气血充沛、身体康健,怎会像张衡这般身虚体弱呢?
他回想起师父对这位六师叔的评价,说其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莫不是凡事斤斤计较,老想着不吃亏,这才衰老得快吧?事实上确实如此,自从得知紫虚收李昊为徒,张衡便顾虑重重,老是想着如何限制其余六门子弟发展,用这种方法来保证其子张鲁能顺利地接替自己,成为五斗米道第三任教主。每每想到李昊乃名臣李膺之后,若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岂不把他们父子和五斗米道架空了吗?这十年,他就在扶持儿子张鲁建立威信的劳累中渡过,可谓心力交瘁,因此见老,并且染上了重病。
小李昊上前深深一揖,道:“师侄李昊,拜见六师叔。”
“免礼!”张衡瞥了李昊一眼,“听说你是来向你七师叔学剑的?”
“对,师侄剑术浅薄,师父故责成弟子来向七师叔请教。”
张衡本想挑剔李昊几句,见他从容对答,谦恭有礼,倒一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忽然道:“三师兄未免太小看人了,让你来蜀中,却只向你七师叔求教,怎不叫你向我求教,难不成我抖不出一两样像样的武功传授给你吗?”
小李昊愣了一愣,随即道:“六师叔误会了。《天师秘录》乃不世之传,六师叔既然习得,自是武功精绝天下,师父也深知这点。只是师父担心六师叔教务繁忙,抽不出空来赐教弟子,不便让弟子去打扰而已。”
“你叫我‘六师叔’?”张衡立时又道,“不分尊卑,没大没小,要叫我‘掌门六师叔’才对!”
小李昊当即答道:“是弟子一时嘴快,只觉单叫‘六师叔’,更显得天师七子情谊深厚,不比寻常的五斗米道教徒。想不到掌门六师叔如此认真,不过凡事认真,这也是我教之福,那弟子往后自当尊称您‘掌门六师叔’。”
张衡登时一怔,对这稚嫩少年说起话来能如此不卑不亢感到了惊诧。按李昊言下之意,若是他仍让李昊称呼“掌门六师叔”,则是跟其余六子情谊不深。遂道:“既然是你一番苦心,随你爱叫什么便是。”
“六师叔果然有情有义,仁德披载,天下百姓必然望风臣服。就像六师叔对待普通教徒,当树立威严,自称‘本座’或‘本师君’。弟子心想,六师叔对师侄既然自称‘我’,那么,就一定视师侄如同亲传弟子那般亲昵。”
“慢着!”张衡似又挑出语病,“你刚才还说了,我是因为得到《天师秘录》,才能武功精绝天下的?照你这么说,若非《天师秘录》,我就不能闻名武林了么?”
小李昊微微一笑,道:“非也!太师父自有察人之明,否则百年之后,怎会让六师叔您来执掌门户呢?必然是六师叔天资聪颖,天上无双、地下无对,方能让太师父立为接班人。《天师秘录》对于六师叔来说,只能是锦上添花。”
这番话对张道陵和张衡都推崇备至,张衡还能挑剔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