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下意识地摸了下嘴吧,说:“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别谦虚了,沈勇,已经尖嘴猴腮了。”靓双眼直逼沈勇,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沈勇的脸低下来,像是在故意掩饰什么似的。他知道,靓就像自己为讨她的欢心有意装傻卖呆一样,在演戏。他的朋友送给他的那十几篇关于华的报道中,就有靓的文章。
“我想你是知道的。”沈勇说。
靓当然知道,作为报社社会新闻部的记者,靓不但知道沈勇的妻子华成了全市闻名的大英雄,而且还亲自采访了许多知情者,写了多篇关于这一事件的报道。肾脏病中心的刘文化她也认识,当年他被选为全国百佳医生和山东省十大杰出青年时,还采访过他。在刘文化为血源而焦虑的时候,通过电视寻求献血者的主意就是靓想出的。看过关于这一事件报道的人都这么认为,在所有的稿件中,靓写得最精彩,最催人泪下。当然,这一切华不会知道,在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靓就消失了。靓之所以这么做,是她没有勇气来面对华,特别是在华生命垂危的时候。她多次透过ccu室的玻璃门向里面探视,她总是先看到沈勇的后背,然后才看到华,这时她的脑海里马上不由自主地形成三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一、二、三。也就是说,她成了排在华之后的第三个人。她感到十分难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呵?这个位置怎么能站住脚呵?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漂亮的服务员一觉醒来时自然被他们吓了一跳,她一阵惊愕之后就马上有了笑容,这是因为她发现,大雪中的咖啡厅终于有来客了。
“先生和小姐要点什么?”她走到咖啡桌前,问。
沈勇和靓也是一惊,他们看到服务员的笑容是那么让人感动,就像大雪中盛开的梅花。
“两杯咖啡。”沈勇说。
“加糖吗?”服务员问。
“不加。”靓抢先说。
沈勇记得以前靓都是要加糖的,这回怎么变了?
“为什么?”沈勇问。
“苦一点好。”靓一字一顿地说。
一会儿,服务员就端来了冒着热气的咖啡。靓拿起杯子,吹吹热气,品了一口,说:“苦一点就是好,沈勇你尝尝。”
沈勇听话地喝了口,说:“还行吧。”
靓的咖啡是一口气喝下去的,她将空杯子放在桌上,说:“沈勇,你想我了吗?你知道我现在就像这只杯子一样,空空荡荡的吗?”
沈勇发现,靓终于奔向今天的主题了,他的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握着杯子的手也抖动不止了。
“怎么能不想,可是你知道……”沈勇点上支烟抽着,说。
“我什么都知道,”靓打断沈勇的话,说,“沈勇,现在你不要说话,你要听我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守在她的身边,像一个恩爱有加的丈夫,因为那时她比我更需要你。但是,沈勇,我真的不能说服我自己,就像我不能说服我等到她康复出院再找你一样。我一直在担心,你会把我忘记了,就像掀过的一张旧日历。你对她越好,我就越感到六神无主,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位置。第三者,这是大众社会给我的排名,这个名次决定了我现在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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