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出去啊!狗杂种!甩出去!”白秀老人那双枯悠的太阳下上了山,一个月来诅咒的口舌有了片刻的歇息。白家杀生太多,连头死猪也不给山上的兽留。想当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白秀打的猪每天用一百人往镇上抬。猪总是记恨的。杀了它们的祖宗,现在又断它们的粮食,这些瘟神你招惹它干什么。猪自吃自,这是野牲口疯了,你一动它,见了血,这一年谁知会咋样啊。到今天冰雪还不融化,山就像打了个铁箍,不能苏醒,世界死了一样。就算有太阳,也是像冰一样冷的太阳,莫非太阳就这么蔫了,像从冰窟里拖出来似的。
这是一个阴阳怪气的晴天,树林泛着幽幽的青光,太阳像条垂死挣扎的狗在云层里蹦达,寒气逼人。白中秋父子穿上防滑的脚码子走出门去,就见猪圈里的新花母猪跳出栏来叼草了。
这母猪怀上孕啦?!
母猪叼草,侵犯了狗的领地,两匹猎狗本来是准备跟主人一起上山的,见猪来拆窝,就去咬猪。母猪不服咬,反过来咬狗。狗以为猪是闹着玩的,猪是吃糠菜的家伙,生性温驯,哪来有尖锐的牙齿。狗就没在意。哪知,这猪突然龇开牙齿一口就咬进了狗的肉里。狗伤得不轻,猪嘴一拱,一块皮就掉了,拉扯得嗞嘎嗞嘎响,红瘮瘮的肉就暴露在清冷的初春里。狗是猎狗,不轻易动怒,这就动了怒,朝猪下了毒手。猪哪一点怕这两匹狗,它体内因灌了一泡野公猪的骚浆,发生了奇特的反应,牙齿突然锐利,精神突然狂乱,脾气突然暴烈,身手突然敏捷,简直像一头豹子,三两个回合就把狗的肉三片五片十片咬在了嘴里。总算把猪狗拉开了。两条狗遭受如此羞辱和袭击,连叫都不敢叫,咽下剧痛,装作不发抖的样子,去寻屎吃。
第一章红丧(5)
狗是唤不走了。它们有虚荣心,还在悲惨地自尊。这两条狗甭说去咬野猪,就是去咬老鼠,也要费一番气力了。白中秋父子叹着气就上了山。
白秀看到了这一切。他想,不对啊。他想:这母猪怕不是野猪吧?
这是有可能的。
野猪和家猪产下的第一代,完全看不到野猪相。这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