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遇见了很多外国人,说着英语,韩语,日语。有独自游览的游客,遇见了岔路口,便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虽然路标上有各国语言,但中国的文化造就的地名,还是没那么容易懂,只好问路,很多人围着一个老太太,说着中文和韩语,各自听不懂,有人用英文问:你会说英语吗?老太太不知所措,于是众人无奈,说:交流障碍,微笑离去。我默默走过,想:这些慕名而来的外国友人,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当我走遍山顶的各个景点,回到李娜别墅的时候前的时候,依旧有很多人乘坐着索道上来,欢呼着走入天门山。我想起了低头俯视“天门洞”时的紧张和敬仰,想起天门山寺前虔诚的观望,想起“木石之恋”处诚心诚意的祈祷和逗留。想起所有与天门山有关的传奇和叹服,最后,我想起了李娜多年前在山下朝着天门洞朝拜时的虔诚。
可是,我为什么忽然间又感受到天门山的冷?
无论是在香烟缭绕,人声鼎沸的“天门山寺”,还是万分险峻,仅容一人通行的“鬼谷栈道”;无论是高耸入云,令人叹为观止的“玉壶峰”,还是寂静无比,庭院深深的“灵泉院”。无论是视野开阔,宛如幻境的“凌霄台”。还是青石遍野,相对平坦的“神仙坐”。那份直指心底的冷和静。让我感受到天门山的博大和冷静,甚至拒绝。以至于后来出现在天门洞前的时候,那份冷峻让我不敢向前,想象着2272年前,这里的峭壁忽然洞开,玄朗如门,吴帝孙休视之吉兆,于是,天门洞开之说流传天下,从那时起的天门山洞,经历了两千多年的香火,比之青灯古佛,恐要佛性更高一点。我抬头看着雾气隐隐的天门,下面热闹的有人与之对比鲜明。也许它从来没想过要融纳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朝拜者,也许它的冷峻只是一种自然的高傲。但不论是哪一种,它的冷感染了我的心灵。
我想,当年的李娜是否也感受到这样震彻心灵的冷峻了?于是在一瞬间被它感化,舍弃了俗世的纷争,愿与木鱼终生为伴,了此一生?在她朝拜的那一瞬间,是否也感受到那份冷傲所包含的所有情感,甘于从此拜倒在这个神奇得如梦如幻的天门仙山?
我不得而知,就像当年的全国媒体一片哗然一样,没有人知道彼时的天门山给了李娜怎样的教诲,怎么的指引,怎样的感动。人们只是在那一刻看到她眼里的泪水,表情上的那种肃穆、庄重、敬仰和向往。以及后来面对他们的女尼“释昌圣”。
我依旧是个外来者,陌生人,天门山不会因为我感受到了它的冷而有丝毫的改变,就像它一直那么冷峻地迎接着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朝拜者一样。这里可以看到更蓝的天,这里可以让你感受到“一览众山小”的博大,但越“高处”,你感觉到的,越是那份不容拒绝的冷和静。
金庸在天门山题词“天门仙山”,也许他也感受到了那份只出现在他的武侠里的如梦如幻,也许他看到了现实中的“断肠崖”“思过崖”。那份独有于绝世英雄的寂寞的圣地,有雾,有仙气的地方。“壮举惊天下,重彩绘传奇”的天门山,也许就是如此。
通往天门洞的盘山公路据说是世界上最长也最陡峭的,号称有九十九到弯,更多人坐车沿着公路去往天门洞朝拜,我看着更多的后来者。慢慢走下洞前的阶梯,回到索道所在地。
我忽然地觉得理解了当年的李娜,理解了她在山脚下朝拜时的泪水,以及“一时冲动”的皈依佛门。但又忽然地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理解了她,只是当我坐着索道回到温暖的张家界市时,感觉到自己去了一次另一个世界。
那里,是更接近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