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这剑阁刺客的剑确有几分古怪,剑身长度跟一般长剑差不多,宽度略小,不是两面锋刃的直剑,而是剑身上有一个明显的弧度,在外弧上开锋,说起来,倒像一把细细的长刀,看来刚才刺客首领最后刺向他的怪异杀招,多半是要配合这怪异的剑才能施展出来的。慕名一突然想到,六年前那第一个神秘师傅,她手中的兵刃,倒是与这把怪剑颇为相似,心下一惊,心想看来大哥和姐夫所说没错,那所谓师傅果然是来刺杀自己的,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刺客组织剑阁的一等高手,不禁一阵后怕。
慕名一看完长剑,也没敢说什么,把剑递回给辰明,甜甜的笑了一下,便奔到平台边缘的“观战位置”探头向下看,闷声说道:“不知道林仲羽来了没有?千寻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末将拜见言王、星官!”山道上先是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便听见林仲羽雄浑的声音。林仲羽本安排了二千名水军在附近搜索慕名一等人的踪迹,收到辰明的传信后,迅速集齐水军,一路带队急行,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抵达圣山脚下。他们到山脚下便立刻遭遇到闵族士兵的袭击,不过皇家东林军的战力完全不是夷人可媲美的,只一刻钟,林仲羽的军队就突破了防线,一举压上,轻松击溃闵族主力,歼敌千余,余者四散溃逃,在最紧要的关头,解开了圣山之围。此刻蒋千寻和国一山等人和赶来的水军士兵留在关口处包扎伤口、救护伤员,他们实在是走不动了。林仲羽记挂着慕名一等人的安全,带着几个卫兵直接冲了上来。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亲人相见,分外眼热。听了林仲羽的简略描述,慕名一既为蒋千寻等人的凶险境遇惊心,又为众人的星夜救援感动,更为自己一意孤行造成同伴受难而深感自责,眼圈一红,忙偏过头偷偷擦拭泪水。这一切,就在近前的辰明和林仲羽都看在眼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险的战斗,他们俩,尤其是身为战士的林仲羽自然也是感同身受,当然不会对慕名一落泪有所鄙夷,只报以善意的微笑。
时间过得比人们在战场中感受到的要快得多,当蒋千寻和国一山一瘸一拐的走到祭坛平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这日清晨,正是国氏部族一年一度祭祀天神的时刻。包括五人组在内的远航船队首脑们都被国开万邀请来参加祭祀典礼,已被点破身份的慕名一更是被隆重邀请站在祭坛上主持典礼。
背着手长身而立的慕名一像平时一样,早已忘却了惊悚与不快,说起来,这倒算是他的长处,无论怎样的恐惧与担忧,一旦过去了,在他心里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却与平日不同,仰着头,看起来专注而严肃,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典礼尚未开始,几个国氏部族长老正按照历代沿袭的规矩在祭坛四角布置“塔基”,就是用大小不等的扁平石块堆砌起上窄下宽的小台子,很像小孩子捡石头堆的城堡,站在坛下的汤一笑想,不过,看那些长老虔诚的样子,这塔基对于这些鬼夷人来说,一定是珍而贵之地东西。一旁的国开万本想跟慕名一说几句话,却看见他一副出神的样子,便小声道:“尊贵的言王,可需要我解释一下这祭典的事情?”祭祀典礼规矩繁杂,鬼夷人最重迷信,稍一不慎便会触及禁忌,犯下众怒,慕名一身份尊贵,国开万自然不敢得罪他,所以想事先提醒一下。
慕名一却并没有回答国开万的问题,自说自话的喃喃道:“这山巅的石像是什么?”原来他从昨天晚上一直盯到现在的就是山巅的一座巨大石像。他说的无意,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祭坛下前排的许多人都听到了,不由得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圣山之巅孤零零的立着一块巨石,这石像就是用整块巨石雕刻而成,雕刻的是一个笑面婴儿状的盘坐人形,两手交叠在胸前,奇异的是石像胸腹部已是一片模糊,婴儿的两手掌部位缺失了,像是被人生生凿去的。国开万恍然大悟,对慕名一道:“神足岛存着上古传承的两大神迹。这个石像,便是圣山上的神迹,是天神遗留在人间的启示,可惜五十年前,被那渎神的闵族人毁损,致使我岛子民从此无缘参悟神启。”他这话说得特别大声,是在回答慕名一的问题,也是顺便向坛下诸人痛陈闵氏之祸。
神足岛两大神迹,其一是圣山石像,另一个就是圣山本身,圣山为横跨全岛的神足山中部的一座高峰,形状奇异,远远看去如向天巨足,相传是神登天之时留下的印迹,神足岛亦以此得名。因有两大神迹,圣山便成为神足岛鬼夷各部共同的圣地,轮流供奉。五十年前,闵族祭祀过后,石像神迹突现毁损。闵族人坚称是前夜天雷所为,国族人却是不信,指责闵族渎神,两族争论不休,下到山脚便大打出手,就此交恶。说起来,这石像倒是鬼夷内争的起源。
慕名一入神地听着,显然对石像的故事颇感兴趣,突然,他问道:“这石像两手可是结出一个手印?”
没等国开万回答,慕名一侧过身来,问道:“是不是这样的?”说着两手相交,慢慢在胸前结出一个怪异的手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