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咏梅坐在窗口边的椅子上沉思:这个柳夫人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何如此冷漠,反而是作为下人头子的韩涛对他还有一点维护之意,那个舅舅也是阴阴沉沉地,让人难以触摸他的真正心意,这种人在犯罪心理学里是列为危险一类的人物。这柳家的几个主脑人物都是让人看不透的厉害角色,只除了个痴儿柳琮以外,现在他正和十几个一般大小的丫鬟小厮一起开心地大吃他的糖炒栗子和冰糖葫芦。
他们独居的后院里除了她陪嫁过来的五个丫鬟侍书,侍画,侍琴,侍剑,侍棋,两个小厮焙烟,焙茗以外,还有蓝夫人为她而新买回来的四个女孩子,叫做彩屏、素月、翠云、青霜,加上一向陪伴柳琮的小三和小四,若是把他俩也算在内的话,就一共有十五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仙女姐姐,请你吃冰糖葫芦。”柳琮用他的衣襟下摆兜着糖炒栗子,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进来,“好好吃的。”说完咬下一颗冰糖葫芦大嚼,把剩下的递给她,她看着沾着他的口水的冰糖葫芦,说什么也不肯接。“姐姐不饿,琮儿自己吃吧。”她尽量放柔声音对他说。
“那吃栗子吧!我帮你剥好皮啦。”说完从自己衣襟下摆里掏出一把栗子递给她。
“姐姐真的不饿。”阮咏梅看见他黑不溜鳅的双手,他亲手剥皮的栗子叫她怎敢吃。
“呜哇!姐姐不跟琮儿玩,仙女姐姐不喜欢琮儿。呜呜!”柳琮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把装满衣襟的栗子全抖在地上,使劲用脚去踢。“小媳妇不喜欢琮儿,呜呜!”
“不是,不是,姐姐没说不喜欢琮儿。”阮咏梅看见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顿时不知所措。连忙像哄小孩子般摸着他的头说:“姐姐很喜欢跟琮儿玩的,不过琮儿不可以再随便坐到地上哭鼻子,这样子很丑怪。”
“真的吗?我不哭你就跟我玩,不骗我?”柳琮大瞪着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看着她,好像鉴定她话中的真实感有多少。
“真的,姐姐从来不骗人的。”阮咏梅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给他看,既然他的智商只有七岁,就用对待小孩子的耐心来照顾他就是,反正他的模样也不讨人厌,就把他当做小弟弟吧,虽然他的个儿一点都不小。
“嗯!那你吃冰糖葫芦啊!”柳琮把手上一直拿着的冰糖葫芦递给她吃。阮咏梅没办法,唯有就着他的手吃了一颗。“甜不甜啊!”柳琮天真地问她。“甜,好甜。”阮咏梅勉强把冰糖葫芦吞下肚子。“那再吃一颗。”柳琮自己咬下一颗,把余下的递给她。阮咏梅看着他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只好又勿囵吞枣般吞下一个,因为吞得太急,怆得她猛烈咳嗽,柳琮赶紧跑去倒了背茶给她,又帮她捶后背:“怎样,怎样,好点没有?”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没事了,谢谢你琮儿。”想不到看似傻傻的他也会得关心人,阮咏梅觉得心里有点暖暖的。
“跟你说了多少次啦,叫你小心点别噎着,就是不听话。以后要慢慢吃知道吗?”柳琮突然很正经地对她说。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常吓了一跳。定神一看他,忍不住嗤笑出声,原来他先头那句话是一手拿着茶壶对着茶杯说的。大概是大人们常嘱咐他,所以他就学出来。阮冬梅又想:咦!可以用这个办法纠正他的错误做法,虽然未必可以恢复到正常人般灵活,但起码不再痴痴呆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琮儿喜不喜欢姐姐啊?”她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讲课般对柳琮说。
“喜欢。”柳琮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姐姐的脸好滑,好好看哦。”
“那琮儿想不想和姐姐一样好看啊?”阮咏梅不停地跟自己说:他不是个好色的男人,他还是个小孩子。因为不这样告诫自己的话,她的拳头会不由自主地往人家脸上招呼。她这张脸连上辈子都算上还只有赵启辉那个混蛋摸过,而当时是扮演着一对情侣,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啊。”柳琮一脸期待地说。“那就要经常把手和脸洗干净,还有不能随便坐在地上,也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阮咏梅耐心地教导他。“嗯,要洗手,洗脸。我现在就去。”柳琮兴奋地跑出去洗他的手和脸去了。他已有十年没有自动自觉去洗手脸了,感觉真的怪怪的。
为了怕他在人前出丑,晚餐韩总管吩咐人搬了进后院,让他们自己吃,反正娶她进门也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他们也乐得自由自在,只是吃饭的时候柳琮老是忍不住用手去抓,阮咏梅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她开始发觉自己满有做幼稚园老师的天分了。看来将来若有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话,可以考虑改行。
在古时没有电,当然也没有电灯电视等一切消遣,人们吃饱饭就是睡觉,阮咏梅吃完晚饭就发现不见了她的痴儿丈夫柳琮,赶忙派丫鬟满院子寻找,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回到房里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和衣躺在铺着大红龙凤绣被的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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