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窝十四(3)
再装一个筐就意味着要重新安排车上所有的筐,否则有可能摆不平散架,“吕布”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他叫烧鸡上来还有一个目的:告诉她一个重要消息,场部批准他下星期进城。
“给我五天假,”他附在她耳边说,“一进城,我就找路子让你的小儿子进医院,有个同学是xx医院的外科主任!”
粗糙的小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金棕色的脸儿对他展开一个微笑。他扑过去想亲一下那两片曲线分明的嘴唇,烧鸡惊慌地推了他一把,两人直起腰看看周围,酱鸡正撅着屁股并筐,大道上没有一个人影。但是小心没亏吃,由远而近的嘈杂声音表示人群正往这儿集中,三王队长人还没露面,声音先到了:“怎么?还没倒腾完?快点!快点!”一男一女连忙低头搬筐,等三王队长到了车旁,已腾出一个筐位。烧鸡跳下来帮酱鸡找筐盖铁丝封筐。这筐葡萄装得瓷实,比一般的筐重了十多斤。举筐的两个都不壮实,三王队长又在不住地催促。她俩慌里慌张把筐抬到车沿上,刚举起来往顶上码,酱鸡只听得肚里“咯”一声,一块热烘烘的东西在两腿之间坠到裤裆里。那根“线”终于断了,不知五脏庙里哪尊“神”溜出了下边那扇“大门”。酱鸡脸色惨白,嘶哑地说了一句:“我不成了!”顿时整个筐的分量全压在烧鸡身上。烧鸡尖叫了一嗓子,要不是车上的“吕布”车下的三王队长眼疾手快上抓下扶,准得把烧鸡的两条细胳臂压折,这筐葡萄也提前粉碎做了酒。三人七手八脚忙着抢救葡萄,忙着重新捆绳子,没人注意酱鸡。直到“吕布”赶着大车出园,三王队长吆喝全体女囚整队回号,才发现地下蹲着一个人。
“起来!起来!排队!”
酱鸡瞪着眼,牙关咬紧,一句话也说不出。
方队长对着酱鸡两腿之间那团鲜红的肉块相面,不认得这是个什么玩意,酱鸡由女变男了吗?看着又不像。游大夫断定那是子宫——包藏精气孕育生命的人类之源:“子宫脱垂!”
“又是梅毒发作了吗?”方队长最担心这一点。
“她是个老梅毒,不过这回是搬筐抻了!”游大夫用淡盐水冲洗了肉块,垫上一块纱布试着把它塞回去。在女人最娇嫩的部位这么做够疼的,但是酱鸡一声不出。断气了吗?游大夫忙伸手摸摸她的鼻子,还有气儿,这主儿真行!
“不是梅毒发作就好,上完药让她回号子!”方队长下令。
“上医院得了,我这里药不多了!”
“不行!已经送过一个了,这么快又送去一个,院长该不乐意了!”方队长一口回绝,游大夫不敢再吭气,她明白方队长是怕院长攻击女队管理不善,出那么多病号。
鸡窝组从此出现一股特殊的气味,又咸又腥,似鱼非鱼。芦花鸡抽着鼻子说:“哪一位的脏裤衩没洗?放到门外去!这味儿熏得死人!”
“就你鼻子尖!嫌味儿你搬出去!”老母鸡处处跟姓芦的作对。
几天一过,老母鸡也受不了了,吸着鼻子闻了一圈,味儿来自她身边的街坊酱鸡:“嗨!姐们儿,起来洗洗,大热天的,该长蛆了!”
酱鸡哼哼着下了地,解开下身兜着的月经带,两腿之间伸出一个赭红色的“拳头”,一股死尸加咸鱼的气味热腾腾地升起。六个“同窗”不约而同捂起口鼻,芦花鸡跑出门去干哕起来。
(bsp;“阴挺!”老母鸡捏着鼻子一看便明白了,“疼不疼?”
酱鸡摇摇头,病西施似的挪到自己的脸盆跟前,蹲了下去,一眨眼,半盆清水变成红色。老母鸡一想:是了!她当年喝过“麻肺逍遥汤”,那种药厉害,喝了用针扎她的下半身都不知道。旧社会窑子里的老鸨龟子全顶得了半个花柳病大夫,什么烂疮没见过?除了红唱手和领家老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