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金羽翎迟疑道：“你一个人……”
“放心吧，我也是一个很强悍的灵魂好不好！”方清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身体。虽然现在看起来差了一点，“你别忘了我可是冲破了这个身体的障碍才进来的！”
金羽翎踌躇着就是不肯离去。而在她身旁的人看着眼前突然婆婆妈妈起来的金羽翎，则有些头大。左右看看，这才迟钝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进来要靠念法咒，难道出去的时候要喊“芝麻开门”吗？
“呃，你知道怎么出去吧？”方清蕴尽管极其抱歉但是还是红着脸问出通关诀窍。
金羽翎诚实的摇头，道：“以前是靠法术，但是现在，”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吧？邪气太重，强行出去的话……”
“既然要强行闯出去当然是你来啦！”方清蕴一听这话，联想到进去出去应该都差不多，便不由分说念动刚刚学会的口诀，将金羽翎向外推去。
不说方清蕴法术不精，刚刚送出去不到一刻，自己就被突如其来的阴冷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抓紧胸口，方清蕴掩不住嘴边的苦笑，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不适。念动云天启教会她的清心咒，敛住心神。“真是倒霉的命……”嘴里喃喃叨念，不管怎么说，虽然活了一次，可是，她居然又这么倒霉的要死在这里，而且，是魂飞魄散呢！想到这里，方清蕴嘴边的笑更甚，自己从来就没有逃过命运的追逐，也罢，就当作她认输了，落得个永远清清静静的长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口中下意识的念着咒语，但心思早已模糊。方清蕴从前世想到今生，从亲情想到各种感情，浑浑噩噩中总是觉得痛苦，而又幸福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清蕴只觉得自己已经虚弱成了空气中的树叶，只要风轻轻一吹，自己就能粉身碎骨，她承受着，忍耐着，自己也惊讶于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有命在。直到她周身的戾气渐渐的弱了下来，她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
血红，世界一片血红。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是因为自己抵受不住戾气失去常性了吗？她甚至能感觉到风云变换，大地颤动。自己的身体也好似木偶一般，僵硬而缓慢的朝着那些她熟悉的人迈进脚步。
“丫头，”方清蕴从未觉得云天启的声音是一种救赎。而此时，他的声音就好像在自己的耳边。“多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好让自己开心起来。”
开心的事？方清蕴狐疑的望着血红世界里面的校场，试图理解云天启的意思。“人情的温暖会使戾气失去战斗力。”仿佛师长解惑一般，谆谆的再耳边拂过。“你越开心，它越暴躁。便会失去控制人的力量。”
“我做不到……”方清蕴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中多出的剑。“我控制不了……它太强了。”她闭了闭眼，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来来回回，她还是躲不过宿命。“师傅，”仿佛叹气一般，她笑着支起透明的身子，道：“师傅能毁了它吧？不要管我。”
站在校场外的云天启脸色也忍不住苍白了几分，看着艰难行走的那个身体，心中明白，如果不是方清蕴仍旧在里面撑着，那个身体早就肆无忌惮开始杀戮，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戾气并不能吸化她的灵魂，只能硬生生控制。他看了看周围蠢蠢欲动的弟子们，如果不能消灭掉戾气，必然引来天魔，到时不只是他，连他所忠于的昆仑，山下的百姓苍生也会因此而遭到不测。人妖魔三界也势必同化，可是，要他消灭戾气，他怎么能忍心看着这个不属于四界中的灵魂生生的忍受灰飞烟灭之苦？
“我……”不过短短一瞬，再开口间，云天启的声音已经沙哑，仿佛要说出的话就是最锐利的沙石，将他的喉咙割得千疮百孔。“师傅做不到。师傅不能毁灭你。”她愿意舍魂，他却不忍弑魂。云天启望着沉默的掌教，痛下决心。“你不属于四界，”他用密语传给方清蕴道：“师傅没有权利毁了你。”
不是看不到啊……
方清蕴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看不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金羽翎与火炙在她身边焦急的施法，努力控制住戾气吸收外来力量而壮大；师傅，努力的为自己找来活着的理由，居然忘了，修仙的一部分就是不可以说谎；而他们——那些她在乎的，衷心护着她的人鱼们，她怎么能让戾气引来天魔，为她们招致灾祸？他的脸那么痛苦，不是为了金羽翎，是为了她。担心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