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冻僵的双手紧握在口袋中,静静的立在街边。又快要过年了,她要三十岁了。年纪越大,越发觉得时光行的飞快。想想,今年年末,刘储就要出来了吧。心里那个即将要破出的东西是什么,秦淮抓也抓不住。
算了,她已经要嫁人了。
大年三十前一天,秦淮陪妈妈去置办年货。超市里人多得像病菌似的,排队排了好长一段。秦淮推着购物车站在边上。秦母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她说话:
“哎,刘晚他爸出来了,你知道吧?”
秦淮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定在那儿。
“我和你爸前两天还去看他来着,”秦淮猛地回头看她。“我看他也没怎么老,还是那副干练大气的模样。哪像我和你爸,唉……老咯——”
“……妈,他,……”秦淮发现连嘴皮都是发抖的,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就像是一只绷紧身体竖起刺儿的困兽,随时要发作不定。
“怎么了?”
……
秦淮愣愣的摇摇头。心中那道苦水,流经了周身每一处血液。
“哎对了,他还问起你呢,”秦淮一晃,手里一紧,差点不稳的栽在地上。耳边重复着妈妈的话“他还问起你呢,问起你呢……”心尖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耳边嗡嗡的听不清声音。
“……噢,是么,他,说什么来着?”
“他问你怎么样,现在做什么工作。我说都挺好的……”
后面的话听不进去了。
秦淮感觉不到自己了,好想身体的每一处都不是自己的。她脸色煞白煞白,怀疑自己随时都有肯能蒸发掉。
刘储……刘储……
这是一剂药。
又苦又毒。
大年初三秦忠和要去看刘储。两夫妻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礼品。
“刘局在里头呆了几年也没能享享福,如今出来了也没个人儿照顾了。苏皖都好几年没个讯儿的,儿子儿子也结婚了。也就剩他一人儿了……”
“唉,当初他要是没跟苏皖离婚多好,这下好,落了个孤家寡人……”
秦淮听的心酸,眼里溢满泪水。她想辩解,为刘储,为苏皖。当初苏皖也是仁至义尽,为了刘储她倾家荡产,连根都没了。
秦淮空手站着,秦父见了问她:
“怎么光站着没动静啊?你不去?”
……
“我今天……宋扬和我说好了……”慌乱间扯了个谎。
“哦,好好好,你去吧。改明儿也往家里带来。你不是都去人家家里拜见过父母了吗?这孩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礼数没唐突吧?”
秦母笑意甚浓,口气里带着一丝欣然的责怪。
“嗯,嗯。”秦淮敷衍了一下。其实那是几个礼拜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和目前心境不同,对什么都很麻木。宋扬说去她就去,宋扬说事情定下来她就应了。可那晚上的事情过后,秦淮却无可抑制的燃起对他的厌恶和排斥。她现在心很乱,根本没空应付他。
秦父却有些不乐意了。
“人刘局长和我是老同学,帮过咱们多少忙啊!你看看你那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淮狠狠忍住眼泪,打断他“什么刘局长刘局长,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秦忠和一听肝火也有点旺,正想驳她两句,秦母一把拉住他:
“喊什么呀大过年的!人秦淮和小宋有正事儿呢!”
秦母拿这事压他绝对奏效。女儿的婚姻大事可是天大的正事,什么要紧的人情关系都得往后排。
秦母对着秦淮扬扬头,眨眨眼。示意她办自己的事儿去。
秦淮心里一酸,笑也笑不出来。却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什么正事儿?呵,她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她急急的把自己嫁出去就是为了堵上父母的嘴,全全没有顾及自己的感受。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和父母,她用的着受宋扬的纠缠。
这么些年来,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把感情这道门给牢牢锁上了。直到自己对任何事都可以无动于衷,她以为自己就可以这么不咸不淡的一辈子。
却突然发觉,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秦忠和和妻子到了刘晚家里。刘储现在暂住在儿子儿媳家。
刘晚和辜苏的女儿也有五岁大了。秦忠和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幅温馨的子孙膝下承欢图。刘玭鸢趴在爷爷腿上扭来扭去的,不住的咯吱刘储的痒痒。刘储小心护着她的小身体以防她乱动从腿上掉下去。
“狸儿莫动,蹬在爷爷肚子上了。”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是一片掩不住的怜爱,尽是喜色。
“刘储,好快活啊!你可是子孙满堂了,羡煞我啊!”秦忠和哈哈笑着上来拍他。刘储见了老友眼眶一热。
“忠和,近来可好?”
“好好好。可再怎么好也不及你好啊?孙女都有了,太有福了吧你!来,狸儿,给爷爷抱抱——”
玭鸢见了生人倒是一点也不羞涩,倒像是个山头大王一样豪气得不得了。
“秦爷爷过年好不好?拿到红包没有?要是不够狸儿分给你!”大人们一愣都大笑起来。刘储宠溺的戳她的小脸,“狸儿不乖。”
辜苏做了一大桌的菜,席间玭鸢上窜下跳的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