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它将来是个祸害,又不是你的血脉,孩子是个野种”。
张弘毅很幽默的说,“不管是个家种,还是个野种,总之是种在俺家的地里,我就认它。”嫦娥听张弘毅这么说,也就没有过分的坚持。
再冷的石头也能够捂热,嫦娥在张弘毅的父爱和夫爱的双重感召下,慢慢的由敌视到接纳,由接纳到相融,心里也还有对不住大柱子的愧疚,但那时一时一霎的事情。不久,在张弘毅的提议下,嫦娥和张弘毅到当地的民政部门,拿了结婚证。小俩口,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小日子过的不错。嫦娥因祸得福,有了一个疼她爱她的丈夫,张弘毅有了嫦娥的关爱,也像久旱的禾苗遇到甘露一样,虽然是40岁的人了,又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
张弘毅是个好人,他是1966年老三届高中毕业生,按照他在学校的成绩,考取大学是没有问题的,正在他准备参加高考的时候,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开始了,毕业后,在家乡张家凹当了五年民办教师,这期间,因为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被打成坏分子,保留民办教师的资格,回家务农,劳动改造。1975年邓小平主持国务院的工作,平反昭雪后,组织上给他恢复工作,可是到哪里去恢复呀。他的民师的资格和名字,被公社教办的赵麻子主任的小孩舅抵了去。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了自己的位子。张弘毅也曾多次的找县教育局和公社教办室,回答都是“不要急,研究研究再说”。这一研究就研究了3年,黄花菜早就凉了,也没有给他恢复工作。再后来,县教育局的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领导根本就不认账了。张弘毅,一个贫民知识分子,真是叫天不理,喊地不灵。和他同时当民办教师的他的爱人,早已转了正,成了一个小学的校长。和他同时高中毕业的同学,如今都有当上局长和乡镇书记的了,可他还是一个破烂王,好在张弘毅是个浪漫乐观的人,生活虽说是过得磕磕绊绊,可仍然很愉快。
他有一个观点,生活是一个以主观感受为主的东西,客观怎么样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的主观感受。所以,他这个人是个乐天派,就是这么一个四十岁的光棍,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是整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可是他,在收破烂之余,还有心思喊上几嗓子“我在城楼观风景,忽听门外乱纷纷”的京剧,来调节生活。他私下里对人说,“我这样做,也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要饭的日尻自己的腿弯子,穷将就吧。”
地位上的悬除,必然导致婚姻上的瓦解,因为双方的感情不和,所以也一直没有孩子。五年前离了婚,弄得张弘毅两把抱着个蛋。在家乡混不下去了,来到城里,先在县新华书店门口摆了个给人写书信和打官司状纸、法律文书的摊子,糊个口,有了点积蓄,他看收破烂的利润丰厚,于是就在城乡结合部,开了一家收破烂的门店。凭着他的勤劳能干,效益也是不错的。前不久,经他的表哥老瘦猴介绍,结识了嫦娥的妈妈,于是就有了这么一段和嫦娥的姻缘。
第九卷:破鞋第七十九回:多才多艺张大嘴命运多舛张弘毅
张弘毅不仅人品好,而且是个很有才气的人,按说像张弘毅这样品学兼优的人,1977年恢复高考那一年,他该考上一个大学,或者是某一个专科学校,可是由于一念之差,而名落孙山。想起这个事情,他就后悔一辈子。
那一年安徽的高考作文有两个题目,一个是《紧跟华主席永唱东方红》,另一个是《从“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说开去》,他稍一思索,决定写第一个题目,因为他基本上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张弘毅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一看题目,《紧跟华主席永唱东方红》,太好写了,当时,也不知他的那一根筋没有转过来,他想只有毛主席,才能和东方红联系起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来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怎么变成了紧跟华主席了呢,是不是出题目的人搞错了,华主席那是“交城的山,交城的水,交城出了一个华政委”。于是他自作聪明的通篇围绕着“紧跟毛主席,永唱东方红”这个主线来构思,从毛主席的农村包围城市的理论的提出,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理论的建立,到八年抗战的胜利,再到三年解放战争,埋葬蒋家王朝,一直写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思路如滔滔江水,洋洋洒洒写了二千多字,自己也非常满意。第一科语文,他在他那个考场,他第一个交了卷。一百分的语文卷子,作文占了四十分,全部走了题,他怎么能够考上呢?在语文科结束,和其它考生交流时,他知道坏事了,其它几门也就无心考下去,哭着回家了。
按说,第二年还可以再考,可是由于第一年的失利,他得了考试恐慌症,进了考场就筛糠,根本就无法答卷。虽然在考试前,他反复的安慰自己,反复鼓励自己,“绞尽脑汁写答卷,沉着冷静且末慌,我是最强的,我是最棒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尽人心,任天命,天下农民也是一大茬人,考上了高兴,考不上,我还是回去修我的地球,有什么了不起?”可是梦里吃糖想的甜,说着容易,做起来难,他朝座位子上一坐,手拿起笔来就抖,根本就写不成字,监考老师许多都是他原来上高中时候的老师,不停的暗示他冷静,冷静,可是他哪能冷静下来呢,勉强的考完第一门语文,到考数学的时候,他紧张得高烧40度,不得不下了考场。
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为他抱亏,可是抱亏归抱亏,高考是以分数论英雄的,谁也没有办法。那时一个农村的知识分子,如果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和家族背景,除了通过升学这座独木桥之外,是无法走出高粱地的。虽然他一肚子都是学问,也有招干和招工的机会,可那都是农村中的高层人士的子女的事情,他这样农村中的基本群众,祖上三代和亲戚朋友中连一个做生产队长的都没有,哪有他这个平头百姓的份。有倒是有几回,一次是文化馆招聘干部和银行招聘会计,那不过是给那些有权有势的头头们当电灯炮子用,人家逮鱼,他跟着悟水吧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是个文学张扬的时代,是个诗意盎然的时代,从牛棚里出来的老作家被压抑的个性要张扬,和新中国同龄的成熟的文学青年才华要宣泄,正处在‘玫瑰色的红,醉人似的酒’诗意的小青年也需要抒发。更为主要的,这样三波文学人,赶上了政治相对宽松,思想相对自由,经济相对富裕的最适宜文学发展的大环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