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拉着安欣的手,迈过了残垣,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他们脚下延伸。狭窄的走廊里是真正死一样的寂静,走到这里,他们才是完全陷入了另一个诡谲的空间。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吧。安欣觉得这就像是一个迷宫,从踏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停不下来。在这里,手机的那一点微弱的光源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安欣使劲儿眨了眨眼,才适应了这种密不透风的黑暗。还好,她还拉着腓的手,她就像一个溺水的孩子,拼命的抓住腓这一根救命稻草。浑浊的空气让她窒息,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晕倒在这里。她想要离开,田雯语,你究竟在哪里?
不知不觉中,腓忽然停住了脚步,安欣措手不及,一下子撞倒了他身上。抬起头,她依稀辨别出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走廊到头了?她费力的去看,才发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道门。安欣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那是危险到来的前兆。她感觉到腓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她笑了笑。她知道腓看不见,可她相信腓感觉的到:“我没关系!”
腓轻轻松松的就打开了眼前的那道门。门内等待他们的,竟然是地狱一样的景象。当门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敞开的时候,安欣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没有血肉的手,就扒在门边。尽管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安欣还是被吓坏了。她张开了嘴,但是巨大的恐惧吞没了她的声音。然而那只是开始。门内好像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大厅遍地都是枯黄的尸骨。它们都保持着临死前垂死挣扎的状态,走在它们当中,才是真正堕入了地狱。或许是想让她早点摆脱这恐怖的景象,腓忽然加快了脚步,手机的亮光也被打得高高的,一直照着前方。尽管如此,安欣还是会偶然触碰到地上那些残碎的尸骨。那种感觉,仿佛不是她不小心碰到它们,而是它们挣扎着找上她,想要抓住她。
她想要哭,她的恐惧已经让她快要崩溃了。还好有腓在,腓的手暖暖的,从那只温暖的手里,不断有力量传来。猛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冲入她的鼻腔,有一只冰凉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臂,然后死死的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她觉得头晕目眩,腓!在失去知觉前,她最后叫了他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安欣的眼睛觉得刺痛。不只有眼睛,心脏,不,五脏六腑都觉得刺痛,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好困难。这是怎么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雪白一片,白色的家具、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肃杀的白色让安欣觉得眼睛更加的刺痛。这是哪儿?冰冷的白色让她好不舒服,她躺在床上,就像是躺在灵堂的祭台上。房间外有一个低低的声音:“不用管他了!反正他也快死了!不是只有半个月可活了吗?”半个月?说她吗?别开玩笑!她还不想死呢!墙上白色的钟表嘀嗒嘀嗒的在跳动,每跳一下,安欣就会觉得自己的寿命缩短了一点。她就要死了啊!她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这个声音,她无法忍受,她想要疯狂的尖叫,可是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她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时钟无情的跳动,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她病了吗?无药可救了吗?可她想要活啊!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难道她要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等死?不要!不要!
枕头边有一本书。那是什么?她伸手去拿书,她觉得动一动手指都会费力。吸血鬼的传说?呵!开什么玩笑?现在还要看故事吗?17世纪匈牙利巴托里伯爵夫人在自己的城堡里虐杀了300多名少女,并快乐地喝她们的血,甚至把血装满浴缸沐浴,用这来保持自己永远的青春美丽。这就是吸血鬼传说的一个起源!等一下,鲜血、浴缸?安欣的脑海里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个念头,她对这个念头感到恐惧。可是越是恐惧的东西,仿佛越是有诱惑力,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看到房间里有一道镶嵌着雕花玻璃的小门。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里走去,她在发抖,可是她停不下来。她觉得那道门后面有她想要的东西。滴答、滴答!这一次是水滴的声音。她把颤抖的手放在玻璃门上,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门后是一间浴室,一股浓重的让人作呕的气味熏得她摇摇欲坠。雪白的浴缸就在前面,有什么东西从浴缸里溢出来,血红血红的。她拖着步子一点一点靠前,浴缸里那荡漾着的浓稠的液体——是血!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猛地清醒过来。那不是梦!血腥味就围散在她周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手上滑滑的,湿湿的,她抬起手,黯红的、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指留下来。她终于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她在颤抖,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安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就像冲破黑暗的一丝光明。她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在微弱的亮光里,看到了腓的脸。
“腓!”安欣扑进他的怀里。
“好了!没事了!你看!”腓不停的安抚她。
她缓缓的抬起头,她看到她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腓把手机的光亮凑过去,田雯语!安欣一下子激动起来,终于找到她了!然而微白的光亮里还有其他的物体。那是几个人的身体,血从他们身上渗出来,或许,只是保留着渗出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