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期剪辑两个月的时间,一天工作10几个小时,一直坚持了下来。
还有蒋樾,他也是个独立制片人,做纪录片的。《四海为家》后期编辑时,他把他的二分之一编辑机借给我,一分钱不要。等到他编《彼岸》时,我帮他上字幕。互相帮助,我们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独立制作是件外衣
在我几次采访里,吴文光家里的电话铃声大多与〃北京现代舞团〃成立的首场演出有关,问的都是演出时间、票在谁手一类事儿。96年元月19日首演那天,自由艺术圈里人来了一大帮,他们互相问候,或握手或拥抱亲吻。其中有的是来拍片的,象张元、宁岱,有的是来帮忙的,如文慧,手里拿着一大把请柬分发。
吴文光说离春节还有一个月,我们提前过节,今天是〃舞蹈节〃,前几天张元请大家看《儿子》,那天是〃电影节〃。
汪:这几年,老百姓比较接受纪录片了……
吴:从91年以后,北京确实出现了比较多的纪实片,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各种形式的,实际上现在国营的电视台里面(其实无所谓国营,现在没有私营),纪录片(水准上不好说)的数量确实是一个大头,以后的发展也是主要看纪录片的机构(电视台、音像公司),真正的纪录片发展正常和健康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汪:自己做太难了……
吴:自己做,一个是太难了,一个是开头时你做一个我做一个,绝大部分你看看,就是处女作也是最终作,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就是满足了那种热情或虚荣或者是一种想在所谓〃独立〃里占一个位置。
汪:那你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吴:到现在我也只是做了三个,下面第四个第五个我自己根本不敢拍胸脯。现在做到这一步了,首先从你不想满足于现在拍的这些东西,你一定要在各方面有一些拓宽,从题材、拍摄方式都要有些拓宽的话,那你肯定要在拍摄和制作方式上要有变化。现在这种方式是小作坊里的,家用机上编辑制作,自己都没有信心再做下去。所以能够作为推助中国纪录片的,大家能够都一起做了,剩下的就看大家通过其他方式,还要看中国文化环境,当然包括政策环境,能不能给你一种宽松,据说明年电影法要出来,电影法出来对个人这种的限制,没有厂标制作已有明文。所以如果能够在中国的纪录片真的有一个非常自然和健康的状态的话,应该摄影机象一个作家的笔一样的,自由地操纵在手里面。条件不够是可以的,但心态应该是自由的。拍的话实际上用〃超8〃都可以,拍的目的仅仅是拍,而不是为了拍出来以后该怎么办。应该想拍什么就拍什么,而不去考虑拍了以后怎么样,如果以后有什么样了,是它以后的结果带来的,而不是开始你为了这个目的而做的。这是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然后拍摄又变成一个敏感的形状,居然变成部里的一个红头文件……
汪:你做片子遇到过什么麻烦没有?
吴:技术方面没有。郑浩拍过两个,卢望平拍过一个。中国确实是纪录片的一个大土壤。这个时代属于各种问题和各种你没有想过的事情层出不穷的时代。一个时代转折的关头,从一个旧的社会脱型到一个新的社会,在这里面它伴生着很多现象,从一个人来说,少年到青年是一个转换期。这个转换期,社会孕生着非常多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纪录片,它能够被记载下来,应该是比故事片更有价值的。一般意义上,故事片是享受,黑暗的空间里可以关着,提供一个和现实没有关系的空间,你跟着人物的喜怒哀乐跟着悲剧或者喜剧,忘掉你进入电影黑暗以前的事情,家里的不快乐,单位里鸡毛蒜皮的种种事情,电影使你摆脱现实。纪录片使你进了这个空间后再次面对现实,而这次的再次面对等你出来时心情大为不同。所以,纪录片几乎很少是中性的、软调子的,它都是残酷的,简单地说是直面的东西。纪录片应该是在一个社会新闻比较发达的国家,它不再满足于新闻的表面与快速,希望了解更广阔更深的东西,那么在中国,新闻是一个孱弱的、支离破碎的东西,消息还要反着听呢。我们现在看到的〃焦点访谈〃、〃北京特快〃,耳目一新,这在西方传媒里那是家常便饭,没有这个你根本无法办电视。所以纪录片是在大量的信息基础上,不再满足于此,要看到更多的事实,看到它的背景,看到对这个事情的一些思考。因为新闻没有思考,全是信息,大量的信息。美国的一个纪录片叫《兄弟杀手》,两兄弟,弟弟告哥哥,打官司,引发了贫困线以下的人在人性上互相残杀,片子里强调很多东西,贫困造成人犯罪、堕落,但贫困同时也保存人的美德,都是互生的、共存的,里面还拍了周围人及周围人际的关系,大家怎么看,怎么介入这个事情。像怀斯曼拍动物园,最最习以为常的一个动物园,从孩子时就开始去动物园,但他拍出了后工业社会的现状,拍动物拍出了现状,有些纪录片是拍到一种我们无法进入的境地,像法国一个导演拍的《聋哑世界》,拍的全是聋哑人,他们的世界跟我们所谓有声音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们的思路与方式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他在片子里拍出来了。纪录片通过关注现状成为一种桥,从一群人走向另一群人,从一个人走向另一个人,从一个民族走向另一个民族,在这种纪录作品里我们可以彼此达到一种了解。比如说我现在拍一个同性恋纪录片,一个真正好的纪录片,中国的同性恋,国外也有很多,那么我们可以改变一些中国人对同性恋的看法,至少不会再轻率地说,这是什么,这是变态的,我不喜欢。所谓变态,不喜欢,主要是对他们缺乏了解,才说出这种轻率的话,我们的不了解,是因为他们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群落,而且他们在人为的环境里面被掐死在一个角落里。类似这样的东西很多,我可以一口气说出10个。
汪:sbsp;吴:怎么能说大家都会这样。你应该把这些也写进去,用不着把这些人一个个统一起来、步调一致。因为这不可能,本来就各是各的。我跟张元就有很大的区别。
汪:区别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