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父海母-第34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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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毛头说“可你得想清楚,千万别把我放了,要不,你以后可要瘸着腿走路了。”小毛头对他的恫吓和威胁不理不睬,两天来他甚至没正眼看过对方。

兆禄没能把小毛头的腿打断,倒是他威胁小毛头的当天夜里,自己的腿却被人打断了。

鲍文化抛开兆禄二十天来在村里为非作歹不管,而是以对方外出多年历史不清为由进行审讯。他令人将两张条桌抬到院子里充当案几,公案上摆放上纸笔,和官府审问犯人一模一样。小毛头的手下列队而立气势汹汹,无数支火把将红色司令部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面对如此骇人的阵势,兆禄全无惧色,他甚至将此看成了儿戏。事实上,兆禄在外的这些年干尽了坏事,他的行举远远超出了鲍文化的想象。

他是在饥饿时离开蛤蟆湾子的,因此,对吃看得格外重。为满足变化的胃口,他先后多次纠集一群地痞,打劫过城市的大商店。他曾两次作为怀疑对象被抓,在公安局吃尽了苦头,可他牙关紧咬,从未吐露过半句实情。审讯人员只好对他痛打一顿放人。一走出公安大院,兆禄便立即开始他新的犯案行动。在全国一座最大的城市,当他看到许多象自己一样的社会混混一夜间变成英雄,可以明正眼顺地捣毁政府机关而花天酒地时,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做法有多愚蠢。他也加入了那支声势浩大的夺权队伍,可当造反派肉山酒海地搞庆功大会时,他却溜之大吉,迅速返回了蛤蟆湾子。他认定回家夺权享乐比在城市里更加来得容易和方便。事实也验证了他判断的正确。可他这种完全建立在吃喝上的政权,注定了时间短暂。

对兆禄的审讯进行几小时后,审讯者才发现他们事实上在被兆禄嘲弄。鲍文化不仅没从兆禄口里得到一句可记录的东西,脸上还沾满了后者远远吐过来的口水。他恼羞成怒,用尽全身的气力打兆禄耳光。结果被打者并没感到疼痛,他的手掌却肿了起来,酸麻胀痛。他叫人找来木棍,让粗壮的民兵轮番对兆禄抽打。谁知这种刑罚对兆禄仍没起到任何效果。胳膊粗的木棍与壮汉铁铸般的骨头撞击,木棍很快便成了可直接烧火做饭的柴火,堆得遍地都是。

(bsp;兆禄不断向鲍文化和行刑队员发出冷笑。笑声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没用的东西,”兆禄大声地骂着,“你们咋就不知道找根铁棍来试试!”他的骂声提醒了鲍文化,一根生满黑锈的铁棍很快被一名民兵扛来。兆禄的身体毕竟不是钢筋铁铸,铁棍被一名粗壮的民兵抡圆了只一下,他的小腿骨便“喀喳”一声折了。

鲍文化和小毛头打倒兆禄而成立的红色造反司令部,并没有在蛤蟆湾子村取得绝对统治权,他们很快又受到了另一个造反组织的冲击。

这个造反组织夺下大队部后,挂出的牌子名字冗长得很难让人记住,叫做“红卫兵滨海地区指挥部盐城县分部河海公社联络站蛤蟆湾子联系点。”

担任头头的是邓家的两个年轻人邓跃进和邓红旗。蛤蟆湾子村人后来回忆起这些夺权闹剧,一致的说法是:如果不是兆禄的小腿骨被砸断的那年春播时,村人与邻村发生男女老幼齐上阵的坝地之争,内部的自残也许会一直持续很多年,因自残而出现的死伤事件也绝不会只限于孤老头、胡万勇、青菊和兆禄这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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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26(41)

械斗

红旗是在兆禄的小腿骨被铁棍砸断的第二天背一个口袋回到蛤蟆湾子的。谁也不知道那个口袋里是什么东西,他回家后便锁进了一个大木箱里。红旗看上去比出走时更加沉默寡言,脸部的表情也更象个成人。他回家后马上就听说了三叔兆禄的腿被砸断的消息。当时,兆禄仍被捆绑在红色造反司令部,不仅小腿骨折,已一连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了。

“得把三叔救出来呀。”红旗对奶奶刘氏说。虽然与这位叔叔从未见面,但却马上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当天晚上,他没住在家里,而是扛着那只上了锁的木箱住进了鸽场。两天后,就在鸽场里,一支由八十余名年轻人组成的队伍突然组织了起来,以比鲍文化和小毛头多出几十人的绝对优势,控制了大队部这一是非之地,把奄奄一息的兆禄救回邓家。

对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两个年轻人能拉起一支这样步调一致纪律严明的队伍,鲍文化和小毛头感到不可思议。两天后他们才明白,除了邓跃进作为鸽场负责人和队长的特殊身份外,更重要的是邓红旗手里的像章发挥了作用:那是他受到全国最受人仰幕的东方巨人接见的凭证,小小的像章成了造反队伍的令牌。

“蛤蟆湾子红色造反司令部”的牌子又换成了那个冗长的难以让人记忆的造反组织名称。然而,这块牌子很快又被红色造反司令部的牌子所替代。原因夺鲍文化和小毛权的两位头头根本无心执掌村里的什么权力,唯一的想法就是救出他们奄奄一息息的三叔,夺权后的第二天便一起返回鸽场去了。没了头目的队伍很快便无所适从,小毛头瞅准机会,在一天深夜带领自己的铁杆朋党再次占领了这个院子。这种相互冲击的儿戏一直持续到这年五月,也就是一队社员看作命根子的草桥沟坝地受到邻村的威胁为止。

在石油工人轰鸣的钻井声里,在村人的你争我斗中,河父海母之地迅速发生着变化:先是一棵棵大树枝梢枯萎成干棒,接着整棵树也枯成了孤木;大片大片肥沃土地上的杂草和庄稼来春再也没恢复生机,到处都是是白花花泛着盐城的空场,耐碱的红荆条开始成为植物主宰;飞禽走兽失去赖以生存的条件,纷纷销声匿迹。这种变化本来是残酷而惊人的,却被狂热的村人给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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